#171日本的時空膠囊系列||北海道(8)-道東:道東簡介與NANA濕婦的山中秘湖打工回憶錄
我想用聽的之~podcast說書版
相較於大家比較孰悉、也比較好入門的自由行(畢竟大眾運輸系統比較完整)區域-道南與道央地區，這次要跟大家介紹的道東地區，相較之下，不僅比較難抵達，也因為幅員實在太廣，如果不是有夠長的假期的話，說真的是比較難玩得透徹與盡興的，但也因此讓道東之旅更讓人充滿了遐想與魅力，不是嗎?
在這次介紹道東的文章中，開頭NANA濕婦會先撇除一些特殊團體與路線，針對第一次去的朋友，提供整體的概論簡介以及安排或選擇行程時的小提醒與建議；而後面的重點就會放在NANA濕婦自己的道東回憶，分享一些我自己過去在打工度假、帶攝影團時的特殊體驗與感想。
會想做這樣的分享，主要是因為這些景點其實一直都在，但只要經過每個人不同目的的選擇與排列組合之後，就會構成不同的旅程體驗與回憶，所以在網路浩瀚無垠的資訊中，我實在不需要再多寫一篇大補帖。反覆思索過後，最終決定把那些就發生在我自己的身上，也是我唯一與眾不同的道東體驗來作為分享的主軸。所以如果你是正在找旅遊資訊的朋友，這些內容或許對你實際上的幫助不會太大，建議就當成睡前故事來看看就好；而對於愛看故事的朋友，非常歡迎你繼續看下去嘍。
道東旅遊時程與路線安排小提醒
由於受限於機場位置的關係，無論是你要直接從國際機場(新千歲機場)進去，或是選擇從日本的其他城市搭乘國內航班直接飛到地方的小機場(例如女滿別機場或釧路機場等)，不管是自由行或是團體旅遊，NANA濕婦都會建議你多預留一些移動的時間，才不會覺得每天都在拉車喔。
至於要去哪裡玩呢?我想隨著每個人的旅遊目的都不盡相同，撇除那些特殊主題性的旅行團體(如滑雪團、攝影團、建築團等等)，目前大部分旅行社安排的景點，大多會搭配不同的季節主題來安排路線，同時也需搭配明星飯店來作為停留點。雖然我自己去玩的時候多以方便性為主，不太會有飯店的品牌迷思(方便性擺第一的實務主義者XD)，但許多旅行社為了讓產品要有銷售亮點，不得不把一些明星飯店放進行程中，導致一些不必要的拉車時間，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總之，在安排路線與選擇旅遊商品的時候，只要不斷地提醒自己，究竟這一趟去道東的目的是為什麼，就不會有太大的落差了。
簡單來說，有些一年四季不分季節都很熱門的地點，不外乎就是道東三湖(阿寒湖、摩周湖、屈斜路湖)、知床半島與知床五湖、釧路溼原與和商市場、帶廣與其周邊的幸福車站(岔題一下，這裡有一個比豚丼還讓我更念念不忘的限定甜點，就是六花亭帶廣本店的サクサクパイ，喔我的媽，真的好想再吃一次啊)、網走監獄、北見狐狸村等等。
道東不同季節的美麗
此外，依照季節的不同，在春、夏季的賞花團路線人氣會比較高，所以道東的東藻琴芝櫻公園就會被納進來；如果是以生態為主的團，則絕對不會錯過精彩的釧路溼原。而秋天的賞楓季節，則是可以在行程中加入賞珊瑚草的地點，如能取湖與佐呂間湖(サロマ湖)等。最後，在長達半年的冬季裡，從鄂霍次克海漂來的流冰，剛好就跟華人的過年長假重疊，所以會有很多人將流冰船、破冰船納入行程中。此外，由於野生動物們在冬季覓食不易，加上一旁的樹林樹葉凋落後，搭配上一片雪白的大地，就更容易發現動物們的蹤影了，因此，像是為了保育的目的而餵養的人氣明星-丹頂鶴，也是冬季行程中不會放過的一大重點。而如果想來點不一樣體驗，則可以試著搶看看行駛在釧路溼原上的SL冬季濕原號(但票真的不太好搶啊~)。最後，還可以在行程搭配有一堆逛不完、也看不完的雪雕、冰雕展。你看看，冬天是不是道東最熱鬧的季節呢?(NANA濕婦還沒把特殊團喜歡的點放進來呢，我的天啊，好忙喔!)
不過，在這裡也要提醒的是，道東有許多路線會在冬季封閉、禁止通行，因此往往必須繞好大一圈才能抵達目的地(例如要從知床左岸的宇登呂開車到右岸的羅臼，就無法走知床橫斷公路，而必須從下面繞一圈才能到)。再加上雪地駕駛一定得放慢速度，所以在安排道東的冬季旅遊時，行程真的要抓鬆一點，才不會太緊張，一切安全第一!此外，道東的路網畢竟沒有道央與道南這麼發達，所以只要有發出暴風雪預報時，就非常有機會會遇到封路(也沒有替代道路)與行程延誤的意外狀況，運氣好的話等個半天一天就能通行，運氣差的話被關在同一個城鎮幾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記得疫情前的某一年，就曾經有團體因為暴風雪而出不了道東的溫泉區，每天靠著飯店的糧食度過；而外頭還沒進去的團體，也因暴風雪而取消道東區域的景點，造成行程大亂。不過旅行就是這樣，甚麼事情都有可能遇上，當下看似很艱辛或不舒服的回憶，或許就是你好幾年後對於這趟旅程的記憶點呢!
NANA濕婦的道東回憶
上面提到的是坊間目前旅行社或是第一次去道東自由行時，比較常會選擇的景點與路線，在這裡還是想再次強調一下，NANA濕婦還是認為這世界上沒有甚麼所謂的「比較好玩」的路線，只有「比較符合你」的路線，所以最後玩回來的感受如何，其實就是「你對自己的了解程度」的反映了。相信我，最好玩的體驗，永遠都發生在那些「隨時保持開放心態、對異文化尊重並充滿好奇心」的人身上。而接下來NANA濕婦想分享的，就是屬於我自己心目中「最好玩」的道東體驗，如果你看完之後也想去嘗試看看，NANA濕婦當然是舉雙手雙腳贊成，只不過就跟買股票一樣，盈虧自負喔XD。
(1)然別湖:在山中秘湖打工度假的日子
首先想跟大家分享的體驗，必須回到10幾年前(正好就是311東北大地震的那一年，你自己算...)，想當年，NANA濕婦雖然考上了日本的通議案內士，但始終沒膽敢跟老師以外的日本人講話，心想這樣是要怎麼進旅遊業當導遊呢?於是，第一個想法就是開始找旅遊服務業相關的專門學校，去留學(兼旅遊)一下，結果不查還好，翻查了許多學校的學費還有自己的存摺之後，我就放棄了XD。就在這個同時，沒想到日本剛好開放了台灣過去的打工度假簽，想當年剛開始的時候還限定一年只有2000個名額，於是我就開始認真地準備資料。由於日本的打工度假簽證才剛開放，不像其他國家的資訊透明，大家也還搞不清楚究竟去日本打工度假會是甚麼樣的生活，所以當年NANA濕婦就幸運地「不足額」錄取上了(轉圈圈)!
於是，沒多久之後，我就憑著一股傻勁，帶了幾年工作時存下來的錢，飛到了北海道開啟了一年的打工度假生活。這一年的前三個多月，我都乖乖地都住在札幌，除了每天規律地到語言學校上課之外，也非常認真地玩耍，直到夏天把我帶來的所有積蓄都花光的時候，才開始面對現實找工作。從此也開始過著沒錢就找工作、有錢就到處玩的日子。期間做的工作橫跨了第一級產業(務農、採收馬鈴薯)、第二級產業(おせち料理的工廠)到第三級產業(飯店餐廳的服務生與民宿的小幫手)，這當中有些是打工換食宿的、有些是支薪的，無論是哪種工作的體驗，我都覺得好玩到不行。
與山中密湖的第一次會面
這一年當中，還有一個工作就是跑到幾乎是北海道正中央的「然別湖」去打工換宿。我記得當時最先在電腦上看到的畫面，就是一座在結冰湖面上的「冰上露天風呂」，心想這實在是太酷了，居然可以在湖面上脫光光泡湯，這甚麼地方(當時還有穿泳衣的混浴時段，現在很可惜沒有了，不過多了足湯可以泡唷!)?
查了資料以後才知道，這裡叫「然別湖」，每到冬天這面湖的表面就會結冰，然後他們就會在湖面上，用湖水跟雪做成的冰磚，蓋起一座「然別湖冰上村」(然別湖コタン/コタン是愛奴語中「村落」的意思)，除了有可以住宿過夜的冰屋之外，還有冰上溫泉設施、冰教堂以及冰酒吧等等，這簡直就是把溫泉飯店搬到湖上的概念啊!再加上冬天時，這裡就是連外道路的盡頭(再過去的小路就不會除雪了，所以冬季封閉)，湖畔只有兩棟老舊的溫泉飯店(現在剩一間了)、一棟然別湖VISIT CENTER之外，其他甚麼都沒有，簡直就是秘境中的秘境，所以然別湖也被稱為是北海道的「秘湖」之一。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對「限定」與「秘境」真的毫無抵抗力，再加上當時看到他們正在徵蓋冰屋的打工換食宿義工，我看了看自己那強壯的雙臂，好歹我也是念土木系出生的(對，不要懷疑，我當年曾經是「土寶(人稱土木系的寶貝，只要是女生都可以是寶貝XD)」，蓋房子應該難不倒我，而且每天都有免費的溫泉可以泡，還可以免費吃、住在溫泉旅館，這也太夢幻的工作了吧!
可能是因為當年的競爭者還沒這麼多，所以我很幸運地應徵上了!上工的前一天，我帶著全身的家當，抱著有點期待又有點忐忑的心情，搭著公車搖啊晃啊地一路從帶廣往山上走，沿途除了自衛隊的隊員之外，幾乎沒甚麼人上下車，直到過了自衛隊的營區，連阿兵哥都下車之後，整台車就只剩下我跟公車司機了。沒多久之後，公車開進了一座隧道裡，此時我腦中出現了一堆我看過的鬼故事畫面，老實說，其實是有點害怕的，但沒想到車子出了隧道之後，在我眼前出現了一片超美的白色湖泊，這情緒的落差也太大，從害怕一下子飆到興奮，讓我忍不住「哇~」了出來。而正當我還在處理自己的亢奮情緒時，司機把車停了下來，默默地回頭跟我說了一句「終點站然別湖到了」，我這才趕快回神收拾著我大包小包的家當下車。
黑冰中的泡泡冰(Ice Bubble)
接下來的兩個月，我每個白天就過著出門就鼻塞(因為溫度太低)、做冰磚、蓋冰屋、打掃溫泉區(欣賞大自然中的人體裸體之美)、補牆(因為高溫而融化的牆)、喝酒(咦?好啦，這不是工作)...的工作，偶爾在沒有客人的空檔，還可以玩一下雪上摩托車之類的。當然，有時候還能跟著工作人員一起去體驗一些特別的活動，例如我記得有一次，為了找有泡泡冰(アイスバブル/Ice Bubble)的冰塊，來做冰酒吧裡的桌面(光線打在桌面上的時候，超美的啊)，我們就跟著工作人員來到湖面比較中央的地方，這一定要有專業人員帶著，因為我們不知道哪裡結冰比較薄，非常有可能會踩破湖面而掉進湖裡直接變冰棒的。這種泡泡冰是因為湖底的植物遺骸所產生的甲烷氣體(白話文就是湖底的落葉放的屁)，在上升到湖面的途中就不小心結冰了，而後面跟上來的氣體也就陸陸續續跟著往下結冰，因而在湖面的結冰層中形成一串泡泡冰。(好難解釋，大家可以直接參見下圖)這種現象必須在積雪比較薄的時期、以及風大的區域才看得見，通常這樣一整面沒有積雪的湖面，就會顯得特別的透明，他們又稱之為「黑冰」(就是一般路面上會讓人車打滑的那種結冰)。於是工作人員很認真地在切泡泡冰的同時，我們義工就開心地在黑冰上滑來滑去，那時候的畫面到現在都很難忘記。
在星空下的雪地中，聆聽森林在說話
另一個很難忘的體驗是夜間的星空觀察TOUR，某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我們備齊了防寒裝備，走到平常每天都去工作的湖面上，工作人員帶著我們走到了比較沒有光害的區域，接著要我們躺下(對，沒錯，就是直接躺在雪裡，沒有鋪任何東西)，然後甚麼都沒說地讓我們安靜了一陣子。因為我們都穿的很多，所以即便是躺在雪裡，也不覺得寒冷，反而有一種躺在軟綿綿的被窩裡的感覺；而躺下之後，自然而然就能呈現仰望星空的姿勢，於是，工作人員要我們仔細聽聽看有沒有聽到甚麼聲音?我心想，不會吧?我沒有、也不想要有那種體質啊!但沒想到還真的聽到一旁的森林裡，不時傳來「啪!」的聲音。原來，這是樹木因為熱漲冷縮而產生的聲音，後來我有一次住在北海道的小木屋裡，也有聽到過這個聲音(放心，不是甚麼奇怪的體質，大家都聽得到)。就這樣，我們在星空下聽著工作人員跟我們解釋著天上的星座，老實說，具體內容我都忘了，但如果叫我現在閉上眼睛，似乎都還能回想起當時雪床墊的觸感、以及從樹林裡傳來樹葉的沙沙聲以及那個「啪!」的聲音。
在湖中央逐漸融化的龍貓巴士
最後一個讓我印象很深刻的是「在湖中央逐漸融化的龍貓巴士」，然別湖コタン的活動每年大約在1月中會開村，會期大約會延續到3月中左右，這日期會依照每年的降雪與氣溫變化而做調整。而義工的工作，前期著重於冰村的建設；中期則是每日的清掃與活動支援(尤其是有需要華語翻譯協助時)；後期則是不斷地與高溫對抗，調製冰雪混凝土，補強每棟建築物上被融化的地方。湖上每年都會出現不同的有趣的雪雕作品，當年在湖中央的是工作人員們搭建出來的一座龍貓巴士，巴士裡的空間是真的可以進去玩的，因此非常受小朋友的歡迎。由於「龍貓」是我最喜歡的吉卜力動畫作品，我又很愛貓，再加上每天在這座巴士旁走來走去，時不時地幫他補牆，對他真的有種不同的情感，所以每天上工時只要看到巴士就會覺得心情很好。
然而，隨著氣溫日漸升高，某天工作人員突然宣布，從今天起不用再去幫龍貓巴士補牆了，因為巴士周遭的湖面結冰厚度越來越薄，所以為了安全起見，他們在巴士外圍拉起禁止進入的封鎖線。從那天起，我就每天看著龍貓巴士一天一天地融化，貓臉的輪廓也越來越模糊，某天居然站在巴士前面偷偷地難過了起來(偷偷地小哭了一下)。然別湖的工作人員跟我說，每一年的冬天，我們都會在這座湖面上創造出很多的作品，這些原料取自於湖與雪；而等待春天一到，我們就會將他們歸還於大自然，無論是教堂、溫泉、或是龍貓公車，都會逐漸融化，最後回歸到然別湖裡，這就是大自然的循環。雖然，每一年的作品都會融化，但這段期間他們帶給我們的回憶是不會消失的，等到下一次冬天再度來臨的時候，我們會再用這些大自然的原料，創造出更多新的作品與回憶，所以不需要為了他們的消失而難過喔。
然別湖真的是個很特別的地方，這也是我結束打工度假之旅的最後一份工作，回到台灣之後，當時認識的台灣義工們，到現在都還有一個LINE群組維持聯繫。雖然在北海道有許多冬天會結冰的湖，他們也都在湖面上舉辦各式各樣的活動，但或許是因為我認識了然別湖畔那些幽默又有人生智慧的工作人員，也有可能是因為在那裡待過一陣子，所以對這個湖有著一份特別的情感，畢竟這裡是讓我學會跟大自然相處，以及深刻體驗到被大自然擁抱的感動的地方。所以後來開始帶團之後，也曾經再回去當過一個星期的義工(玩樂比工作多就是了XD)，非常想把這座隱藏在山裡的秘湖介紹給大家認識。
糠平湖與夢幻之橋(2023秋)/照片來源:NANA濕婦
如果哪天大家有來到這裡，建議也能順便去附近的糠平湖走走，這是一座因為興建糠平水壩(1955年)而出現的湖，湖上有一座過去用來運輸物資的舊鐵道線拱橋(旧国鉄士幌線)，水壩興建之後，隨著水位升高、鐵路線遷移，這座拱橋也就沒再使用了。每到夏天水位高時，這座橋就會隱沒在水中，其他季節則只有在水位降低時才會出現，因此被稱為「夢幻之橋」。如果你是在冬天去，運氣好的話，也有機會在湖面上看見前面介紹的黑冰與泡泡冰喔(建議可以參加當地的雪地健行團，不僅增加找到的機率，有經驗的人帶領也比較安全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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