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中市食安處2月2日宣布,抽檢到一件台糖的梅花豬肉產品驗出極罕見的瘦肉精西布特羅(Cimbuterol),引發了朝野爭議的沸沸揚揚;但隨後各官方和民間單位的檢驗通通都「未檢出」,再加上爆發了「蘇丹紅」食安事件,轉移了大家的眼珠子,媒體的討論聲量也大幅地降低了。但是還是來談談瘦肉精的二、三事。
「瘦肉精」其實是一種很籠統的說法,主要來自它能幫助豬隻多長「瘦肉」的藥劑,可說是無心插柳的結果。這些藥品本是一種乙型受體素(Beta-adrenergic agonist)、類交感神經興奮劑,原本用於治療人類氣喘,後來被發現加在飼料裡供豬食用,可促進蛋白質的合成, 加速脂肪轉化與分解,讓豬隻體型健美,台灣早期有「健健美」的俗稱。在眾多的「瘦肉精」中,以1985年,美國禮來大藥廠(Eli Lilly and Company)研發上市氣喘擴張劑萊克多巴胺(Ractopamine,商品名:培林)被研究的較為透徹,人類可以接受的濃度約75000ppb(十億分之一) ,較其它「瘦肉精」來的安全。
這次事件的主角「西布特羅」(Cimbuterol),也是屬於乙型受體素,食入後約3天內可排出體外,比「萊克多巴胺」的1天代謝時間久。依動物實驗報告,食用過量「西布特羅」,可能會造成心跳變快、頭暈、冒汗、心悸、發抖、震顫、躁動等症狀,嚴重會抽筋,甚至有可能引發心律不整,不只在國內禁用,許多國家也禁用,因此相關的毒理與影響有關的研究也相對的少。
「萊克多巴胺」已經有快篩試劑可供檢測,但是「西布特羅」尚無快篩試劑可用。無論快篩試劑的有無,要精準的檢測各種的化學殘餘量,就要靠一台萬用法寶,液相層析串聯式質譜儀 (LC/MS/MS),偵測極限可至 ppb (part per billion)亦即十億分率,被廣泛應用於臨床醫學、藥學檢驗和分析環境毒物、環境賀爾蒙及食物中的有害物質或添加物。
LC/MS/MS可以說是由三台分析儀器串連起來的精密儀器,每一台可以分開使用,但是串連起更為方便與精確。第一段液相層析儀,簡稱為LC,其原理為利用高壓幫浦(High pressure pump)加壓溶劑流經一支分離管柱,分離管柱中填充了各種填充物,當分析物流經管柱時,由於不同的分析物與填充物之間的作用力會不同,在管柱中會有不同的滯留時間,而達到分離的目的,在出口處置有偵測器,一般是UV偵測器,可以得到一個未知化合物的峰值。因為相同滯留時間化合物種很多,所以很難判定是何種化合物。
將LC的UV偵測器改成質譜儀為偵測器,即成為LC/MS,進而能提供未知化合物的分子量資訊;然而相同分子量的化合物還是很多,僅由化合物的分子量確實判定是何種化合物還是有難度。將LC/MS再串聯一台質譜儀MS,即為LC/MS/MS,後段的質譜儀MS,能將未知化合物打成碎片,得到幾乎是獨一無二的碎片峰圖譜。由滯留時間、分子量、碎片峰圖譜,分析者可以來做定性分析及定量分析。
液相層析串聯式質譜儀 (LC/MS/MS) 是非常精密的分析儀器,但是也是非常自動化的儀器,待測樣本注入儀器後直到數據出來,都不會經過人手,正常過程中儀器出差錯的可能性可以排除。這可以由台中市政府衛生局,以及後來食藥署及農業部,對於台中市政府提供的「問題台糖梅花肉片」,都檢出含有不得檢出瘦肉精「西布特羅」得到證實。附帶一提的,實驗室人員再三檢測該肉品,絕對符合食藥署制訂之檢測流程,應予嘉勉獎勵。
然而這次的事件中,主事者卻犯了一般做研究時的最大禁忌,即樣品的採集及數據的分析及研判的誤失。台中市告知的資訊得知檢驗值非常接近極限值,後來其他單位也驗出了「西布特羅」,只能免強證明這份樣本含有瘦肉精。然而在其他所有的樣本中卻沒有測出瘦肉精,這個結果屬於統計學上的特異性,作研究報告時要剔除,不足以推論台糖公司生產的梅花豬肉產品都含有「西布特羅」瘦肉精,更不該草率公布結果及禁肉令。
政府為人民健康把關,檢驗肉品中所含禁藥是天經地義的事,但是執政者以挖「大祕寶」的心態來處理食安問題,則會得到反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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