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5月23日（一）

　　上學時間，可綸照常拿著單字本，穿過穿堂。

　　平常會有璦媛喋喋不休的聲音，但今天缺了她，顯得格外清淨。

　　離開旋轉樓梯，來到走廊，可綸向盡頭的教室走去，正巧芷玲從左側辦公室走出，與她四目相視。

　　兩人愣在原地，不知如何給予回應。

　　「早……」可綸率先抬起左手，

　　但話還沒說完，芷玲就猛然點頭，倉促低頭逃去。

　　可綸放下左手，向教室走去。雖然失望，但顯然芷玲還沒準備好，自己還是給對方時間，等她好了，再來聊聊。

　　進入教室，可綸立刻見到璦媛座位是空的，因為就在自己後面，實在無法避開。覺得古怪的她，來到自己的位子，溫習晨考範圍。

　　早修時間。

　　拿到考卷的可綸，向後看了一眼，依然是空的。她開始擔心，會不會出什麼事，但又無法確認，所以只能將對方的考卷放在她桌上，專心考試。

　　下課，考卷收回後，巧蓉帶著曉倩，來到可綸座位旁。

　　「璦媛沒來嗎？」巧蓉問。

　　「嗯。」可綸左側身，看向後頭的空座位。

　　「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卻缺席？」曉倩皺眉。

　　「問問芳齡。」可綸看向正在講桌後，在上頭寫什麼的吳芳齡。

　　「芳齡！」曉倩大喊。

　　「嗯——怎麼了？」芳齡抬頭，望向三人，

　　曉倩和巧蓉則向她揮舞右手，要她過來。

　　「怎麼了？」芳齡來到三人面前。

　　「妳知道璦媛為什麼沒來嗎？」曉倩問。

　　「妳們怎麼開始關心她了？」

　　「沒，只是好奇。」

　　「關心同學是應該的！」巧蓉微笑。

　　「病假。」芳齡說。

　　「怪了！昨天沒事，今天卻病假？」曉倩看向巧蓉和徐可綸，

　　而芳齡覺得沒事，轉身回到講桌後。

　　「感冒本來就不可預測。」可綸說。

　　「這種天氣耶！」曉倩大喊，

　　因為天氣很熱，在她認知不該生病。

　　「昨天冷氣開著，可能睡覺著涼。」可綸說。

　　「妳還真清楚！」曉倩的語氣和表情，暗示她們睡過。

　　「沒有。」

　　雖然她們沒睡過，但出於兩人長時待在一起，加上璦媛不是玩，就是睡，所以可綸確實多次看過璦媛的睡相。

　　巧蓉擺出臭臉，右手軸輕撞曉倩左側腹，要她適可而止，對方才稍息。

　　「我再跟她確認。」可綸轉身，左手伸進書包，取出手機，

　　另外兩人便離去，交由她處理。

　　可綸打開通訊軟體，開始打字。

　　　　　　　　　　　　　　　　　　　　　　　　　　　　　　_08:18（沒事嗎？）

　　　　　　　　　　　　　　　　　　　　　　　　　　　　　_08:18（聽說妳病假）

　　　　　　　　　　　　　　　　　　　　　　　　　　　_08:18（有問題都可以說）

　　　　　　　　　　　　　　　　　　　　　　　　　　　　　_08:18（大家會幫忙）

　　　　　　　　　　　　　　　　　　　　　　　_08:18（巧蓉和曉倩剛剛也來關心）

　　可綸關上手機螢幕，將手機收回書包，取出課本，準備第一節課。

　　午休。

　　璦媛依然沒有回覆訊息，但教室後門外卻出現身影。

　　嬌小帶著墨鏡和口罩的少女，小心打開後門，躡手躡腳穿過教室後，深怕驚動午休的同學們，來到可綸後面的座位，拉開座椅，但移動時，卻還是發出些許刺耳聲，驚醒可綸。

　　可綸猛然抬起身，看向後方，少女則因剛剛的聲音，正好停下動作，碰巧看著可綸。

　　「嗨。」璦媛低語。

　　「沒事吧？」可綸問，

　　但璦媛遲疑。

　　「我沒感冒……樓上方便嗎？」璦媛將椅子四角著地。

　　可綸點頭，即便她不是很好對應他人，但璦媛明顯異常，連她都能注意。可綸站起，璦媛則將書包掛上課桌左旁，然後兩人來到頂樓。

　　「妳真的沒事嗎？」可綸再三確認。

　　「不！我很不好！」璦媛恢復聲音，雙手取下墨鏡和口罩。

　　可綸表情震驚，接著恢復平靜，但不代表心中毫無波瀾。相反的，她內心憤怒無比。

　　璦媛臉上除了曾經的傷痕，右眼角和臉頰兩側都有明顯瘀青。

　　「誰弄的？」可綸問。

　　「當然是該死的老爸！」璦媛回答。

　　「我不懂，哪個父親會……或許我該問『妳爸為何打妳』？」

　　「還記得那個婊子嗎？」

　　可綸腦海浮現子薇得意的笑容，雖然她不喜歡對方，但她也不喜歡璦媛稱呼對方的方式。

　　「記得。」可綸說。

　　「她把我帶妳回家的事說出來！」璦媛右手將墨鏡扔出，

　　而墨鏡砸在地面，鏡面應聲碎裂。

　　「妳爸不歡迎我？」可綸確認。

　　「當然了！但我不知道他那麼介意，我帶妳回家。」璦媛激動地說。

　　「這是家暴！妳應該打家暴專線，或是跟老師說。」

　　「妳想讓我被打得更慘嗎？」

　　「不是！這件事……」可綸試圖辯解，

　　但璦媛抬起右手，打住話題。

　　「妳顯然沒有從上次的事，記取教訓。」璦媛搖搖頭。

　　「我爸很清楚如何止血，通過買通或混淆視聽，反正沒什麼好手段。上次的事，他頂多失去家長會長，被大家罵罵，然後當季營收受到一些影響。過了風頭，依舊好漢，沒人記得……妳看還有人再聊這件事嗎？除了自己人以外。」

　　璦媛一連串的話，讓可綸無法消化，尤其她父親做的事，以及事件後影響，完全超出認知，讓她無法思考判斷。

　　「事情就到這，謝謝妳關心，但真的得打住！」璦媛懇求。

　　好一陣子，可綸才勉強點點頭，做出回應，但因為事情複雜，所以她也不知道是否妥當。

　　「還有讀書會地點得換。」璦媛右手掏出手機。

　　「對。」可綸點頭，

　　她依然混亂。

　　　　　　　　　　　　　　　　　　　　　　　　　　　　　　_12:52（不好意思）

　　　　　　　　　　　　　　　　　　　　　　　_12:52（讀書會開在我家還是作罷）

　　　　　　　　　　　　　　　　　　　　　　　　　　　_12:52（家裡出了點狀況）

　　　　　　　　　　　　　　　　　　　　　　　　　　　　　_12:52（所以不方便）

　　　　　　　　　　　　　　　　　　　　　　　　　　　　　　　　_12:52（抱歉）

　　璦媛將手機收進口袋。

　　「回去吧，快下課了。」璦媛走向門口。

　　「嗯。」可綸點頭。

　　下課。

　　讀書會成員圍到可綸和璦媛座位旁，因為那裡空位較大，能容納所有人。

　　「妳這樣真的很怪！」恆恩盯著戴著口罩的林璦媛。

　　「沒事？」巧蓉關心。

　　「我沒病，但也沒多好。謝謝關心。」璦媛左手捏住口罩底部，右手盡可能拉開，　　不想讓其他人發現瘀青。

　　「所以地點得換，換去哪？」方淨問。

　　「圖書館不就好了。」梓歆回應。

　　「不過璦媛家真的不錯！有吃有喝，坐起來還很舒服！」恆恩說。

　　「真是感謝喔！」璦媛瞪向張恆恩。

　　「既然家最舒適，誰家可以嗎？」正銘問。

　　「可綸？」曉倩望向徐可綸。

　　「我家不適合。」可綸否決。

　　「我家也不行。」巧蓉揮舞右手。

　　「我應該也不行。」康宇附和。

　　「你呢？」璦媛看向正銘，

　　因為問題是他提出，但他沒有回答。

　　「妳覺得呢？」正銘瞪著林璦媛。

　　「喔……抱歉！」璦媛心虛，

　　因為她清楚原因。

　　「剩下的人是要跟家裡確認吧？」方淨確認。

　　「嗯。得跟家裡確認。」梓歆點頭。

　　「那麻煩大家跟家裡確認，行或不行都通知一聲。」

　　「用通訊軟體問就可以了，應該很快就回覆，搞不好等等就知道去誰家。」巧蓉右手從口袋拿出手機。

　　「好主意！」曉倩右拇指點開手機畫面。

　　「還有其他問題嗎？沒有的話，我們群組聊。」方淨環視大家，

　　大夥則沉默或搖頭，表示沒意見後，各自解散。

　　「我不想去圖書館！」璦媛上半身前趴，癱在桌上。

　　「妳最好祈禱。」可綸左手從抽屜取出課本。

　　「還真是有用喔！」璦媛苦笑。

　　歆兒（好消息）_14:02

　　歆兒（我家可以）_14:02

　　小倩（我家也可以）_14:02

　　Luna（等等統計誰家可以）_14:02

　　Luna（再開投票）_14:02

　　小倩（好喔）_14:02

　　Luna（[投票] 去誰家）_14:09

　　Luna（[投票已結束] 去誰家）_15:04

　　Luna（結果是梓歆家喔）_15:04

　　張恆恩（覺得很有趣）_15:04

　　Luna（蛤）_15:04

　　張恆恩（大家根本不知道誰家長什麼樣子）_15:04

　　Luna（無所謂）_15:05

　　Luna（結果都出來了）_15:05

　　張恆恩（只是想確認梓歆家夠大嗎）_15:05

　　歆兒（沒有璦媛家誇張）_15:05

　　歆兒（但擠九個人還是可以）_15:05

　　張恆恩（那就好）_1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