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是釋迦提桓因陀羅?
「其實歷年來並沒有鞘身給真如(Tathatā)下跪的傳統,」甫跪落地沒多久,只見對面有些心虛地搔了搔那頭難以忽視的金黃短髮,眼光開始飄移的說道:「不過,自從政變之後,我也很久沒人給我行禮了……偶爾這樣感覺挺不賴的。」
咦?
「啊啊,你先起來吧,自己給自己跪著怪詭異的。」
「喔……」
我毫無懸念地聽他的話語從雪地裡站起身來,有點兒好奇地觀察對方似乎是不好意思的反應。
鞘身?真如?儘管哈里姨媽曾提過傳說中神明曾為了拯救世界會將自己分成眾多分身下凡,但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還真的有些……不大習慣。
「誠如你所臆測的一樣,你我確實都是釋迦提桓因陀羅,但有點不太一樣的是鞘身跟真如的存在是緊密結合,缺一不可的。」
「緊密……結合?難不成是契約嗎?」
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自己跟亞瑟有什麼緊密關係可言……不過,說起來我內心也不太想跟這傢伙關係混得太好,畢竟這傢伙實在是太危險了……
「不,先前的那個契約只是我要救小維的權宜之計,我倆的關係比較像作業系統和硬體設備之間的關係。」亞瑟先是輕搖著頭,拳指將扳指收起來,接著伸出左手併攏四指,比出了一個像是圓柱狀的手勢來。
「作業系統……和硬體設備?」
慢著,這傢伙真的是創造「世界」的三大神明大人之一嗎?為什麼知道近代發明的專業知識?
「對,就用你工作場所在用的微軟打比喻吧。」儘管我對於眼前難以置信的現象而忍不住朝對方投以狐疑的眼光,但說話者仍不把我的反應當回事,伸出另一手指了指圈成圓柱體的左手。
「『釋迦提桓因陀羅』就像是一個作業系統,而你的身體,也就是慣例所稱的『鞘身』(Kosha)就是利用的這個『世界』的任何一種物質做成的硬體設施,一般來說,因為考慮需要語言交際的能力,大多會選擇人類女性的子宮作為生產鞘身的場所……至於你,」
只見亞瑟突然停頓了一下,將目光移到我的身上,那似海水般湛藍的眼眸似乎想要把我看穿似的,讓我有些不自在。
「幹嘛盯著我看啦!」
我嚥了嚥口水後,不禁臉紅地叫了一聲表示抗議,不過,也就僅是如此,因為我現在知道是自己原來是枚扳指!
別、別看著我,我這樣會覺得很羞恥的!
「呵呵,抱歉,只是想知道你的反應罷了。」見了我的窘狀,對方一臉滿足地露出一抹壞笑,這讓我感覺更糟了,甚至……腹部隱隱有種悶痛感……
為什麼這麼惡劣的傢伙會跟我有關係啦!
「回到正題,你的出生算是前一劫因陀羅個人問題所造成的意外,不過,慶幸當時她的誤打誤撞,所以還留了一個願意照顧你的人類,算是因禍得福吧。」
人類……難道是指姊嗎?
原來,我差一點就讓姊失去童貞的嗎……不對,這應該不是我該想的問題;我該想的是……我回去之後,要怎麼面對姊?
又或是,假若姊有天知道了我就是她一直來非常仰慕的釋迦提桓因陀羅,我該要怎麼怎麼解釋這般錯綜複雜的緣由……另外還有,她會不會因為跟想像中的有所落差而感到失望?
想到這,我只覺得心頭一揪,忍不住惆悵了起來,但隨後一想到至今仍還沒離開眼下無邊無垠的困境,我還是勉強打起精神繼續聽下去。
畢竟,若沒發生這一連串的事,我可能終其一生都還認為自己只是一個因為雪難失去雙親的孤兒,單純地認為自己只需要一生溫飽和平安罷了。
「不過,這樣你因此喪失了從母體吞噬更多基因片段的機會,唯一人類基因的來源是沾在扳指上前一劫因陀羅的血液,所以你才維持了前一劫因陀羅的容貌。」
「是這樣啊……等等,因陀羅大人,你跟我講這麼多是跟這個緣起心境有什麼關係?」
雖然知道了關於自己的生世還挺感謝亞瑟先生,但從頭到尾一直都聽到他提及「前一劫因陀羅」這個詞彙……感覺這話說的有些目的啊!
「我這不就在跟你解釋嗎?」對於我的疑問,亞瑟只是皺了皺眉頭,口氣開始有些不耐煩了起來。
「還有,因陀羅只適用在這個『世界』,叫我亞瑟就行了。」
「喔……我知道了。」
沒想到這傢伙自己講話也講到有脾氣了呀……我一邊低聲應道,一邊緊盯著對方有些倦意的神態這般暗忖。
難不成,神明大人並不擅長耐心做長篇說明?
「而每一劫因陀羅在鞘身形成後,並不是馬上就能擁有『釋迦提桓因陀羅』的能力,所以為了擁有核心能力,就必須要灌入相對應的驅動程式。」
亞瑟一邊說一邊將手指穿進圈成中空圓柱的手勢裡。
「沒有驅動程式,鞘身就只是鞘身,真如也就只是真如,兩者就只是放在一起,並沒有實際的關連,更不用談能發揮功能。」
「不會……那個驅動程式就是我的靈魂吧?」
聽到這,雖然沒似先前聽聞自己是扳指那般震驚,但也還是不免冒出了一身冷汗。
一下又是扳指,一下又是驅動程式的,我不知道到了下一句話會不會改成其他不是人的東西?
「算對吧,看來你越來越進入狀況了。」亞瑟講到這,發出了聽在我耳裡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的爽朗笑聲。「比較正確的說法是,世界的框架——『三輪』為了鞘身利用『量子投擲』重新編譯出合適的意識,在鞘身誕生之後就安裝進去,等到勝利之弓和善見飛輪(Sudarshana Chakra)的試煉通過後就能接上迴路,這樣就算完成一個萬無一失的啟動程式。」
……
我似乎看到了宇宙呢……說了好多我完全聽不懂的東西……
神的世界果然不是人所能理解的呀……
「看來一時之間給你講太多,讓你消化不良了。」亞瑟見我整個人一雙眼失焦已有一段時間,只好露出無奈的笑容繼續說道:「換句直白的說法,就是每當一個因陀羅的鞘身毀壞之際,無法重生時,就會返回『世界』重新打造新的鞘身,這就像舊電腦壞掉時,將備份的作業系統重新灌入新的主機一樣。」
「喔,亞瑟先生這樣說,我就稍微有點概念了。不過,這跟困住我們的這個叫緣什麼……」
「是緣起心境。」
亞瑟瞇起了眼,冷冷地更正我的說法,看來非常在意我的口誤,而我則是刻意裝做沒看到,繼續接著他的話繼續說下去。
「對、對、對,這個像雪山的緣起心境究竟跟你講的東西有什麼關連啊?」
「這個嘛,雖然照理論來說,每次『重灌』時前一副鞘身的意識並不會干擾之後產生的鞘身的意識,但真實的狀況比較像舊的主機更換零件後不斷重灌的結果。」
對方邊說,邊將抽出的指頭循著左手的指縫比劃了幾下,表示圓柱被分割的樣子。
「硬碟分割……?」
「Excellent !」亞瑟這時一個鬆手,順勢撫掌大笑,看來挺滿意我的表現「這是系統本身很令人詬病的缺陷,消失鞘身的意識在迴路發生故障的時候就會出現干擾新的鞘身,而這個緣起心境就是前一劫因陀羅意識中的殘象。」
說完,亞瑟抬起頭來望向我身後,我也循他的視線轉過頭去,原來他正看著山林上方那片似乎如清水洗乾淨無污的高闊蒼穹。
「前一劫因陀羅?」
「嗯啊,也要感謝這個瑕疵,你才沒被『那傢伙』發現……」
「那傢伙?」
這是我第二次聽到亞瑟提及,於是好奇地岔斷對方的話,不解問道。沒想到,這時亞瑟突然露出了稍前我沒見過的表情——只見他淺色的劍眉一顰,眼神頓時鋒利了起來,透著一股蓄勢待發的殺氣,同時原先掛在臉上輕鬆愜意的笑容也全都消失不見。
現在又是怎……
面對對方突如其來的神情變化,我還來不及去思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亞瑟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上前,伸出手來攬住我肩頭,接著一個毫無預警的轉身用他較為高大的身子將我整個人壓倒在雪地之中。
好痛!由於一切來的過於莫名其妙,又加上沉重造成的痛覺讓我不禁怒火中燒。
「喂!你…唔!」
然而,正當我要出聲喝斥亞瑟不明究理的行為時,亞瑟又迅速伸掌掩住我的嘴,同時用警告的眼神示意我;我雖然還來不及搞清楚狀況,但看到亞瑟的眼裡滿是著急和擔憂,心想一定發生了很危險的事,便選擇乖乖地趴在亞瑟身下,屏息靜觀週遭的變化。
咻——咻——
果然,念頭甫一閃過,就馬上聽聞空中自不知名的遠方傳來什麼東西發出聲響,疾速通過我倆站起的高度位置,直直插進古木樹皮裡。
「這是……敵襲?」
襲擊實在來的太過突然,心有餘悸的我仍感覺到身體還在發抖,說話也有些結巴。
「與其說是襲擊,不如說警告的意味還比較濃厚。」亞瑟邊說邊爬起身來,順便伸出手來欲把我從雪地裡拉起來,我也配合地把手搭在他的掌心,他起勁一拉,輕鬆地將我拉起身來。
「警告?」待情緒稍微平穩,腳步也站穩之後,我伸手將霑在身上的雪仔細地拍落,同時開口問道。
「對,」亞瑟並沒有直視著我,而是彎下身來將銀白大弓重新背回了背上,似乎準備要離開此地。「雖然依我觀察箭的速度的結果,人應該還在很遙遠的地方,但只要我們還留在這個緣起心境,對方早晚也會追上來,所以我們得趕快啟程了。」
「問題是……我們要去哪裡?」
「找第四劫因陀羅。」亞瑟這時抬起臉來,表情相當地平靜,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隱約看到他的眼眸中似乎有些閃爍。
難道……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
不過,就算有這樣的推測,在以離開這個地方為當務之急的情況下,對救命恩人多加猜忌確實無益;所以,在心裡反覆斟酌後,我還是選擇保持緘默,繼續聽亞瑟的看法。
「這是她的緣起心境,或許跟本人接觸後才知道該怎麼帶你回去會比較好。」
回去啊……一想到自己現在的身軀應當還躺在病榻上,實在不敢想像當姊看到自己毫無生氣的模樣時,究竟會露出多麼難過的表情,說不定早已哭到泣不成聲了……
自己……實在是很差勁呀……
「頗勒古納。」
突然間,亞瑟的一聲輕喚再度將我拉回了思緒,一個抬頭,對方早已距離我一、兩尺遠;警覺落後的我連忙向前邁開腳步,加快腳程跟上。
「在想小美里的事?」
只見亞瑟轉過臉來,冷不防露出一抹賊笑,語氣也開始輕浮了起來,令我不禁生起了莫名的危機意識感,因而提高了說話的聲量。
「你——」
「抱歉抱歉,忘了她在你心裡可是相當重要的存在。」見我眉目之間發生了驟變,對方倒也不以為意,繼續將手搭在我的肩上,用力按住我的肩頭,肩頭所承受的強勁的力道讓我只得生對方的悶氣,耐著性子繼續聽亞瑟說道。
「不過呀,對我而言吶,她應該算是我有意識以來唯一鐵粉,要不是我已成為不經轉譯就不具功能的遺傳物質,而鞘身的意識是你,說實在的,我也想被她水嫩嫩的肌膚給磨蹭啊……」邊說便露出了陶醉的神態,讓我看了心裡很不是滋味。
好啊,又是一個要撩我姊的混蛋嗎?等我離開這裡之後,我一定會把你的真實模樣一五一十地都告訴姊,讓她徹底對你感到失望……
儘管內心正在籌謀如何毀了身旁那位如芒刺在背的傢伙,但外觀上仍還鎮定地表示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好啦,別老是刺激你,回到正題,美里那孩子可比你想像中的堅強呢。」
咦……?
亞瑟突然正經的話語讓我不禁對他投以困惑的眼光。
「姑且不說一個十歲的小女孩要走出親人的生離死別所帶來的傷害是多麼不易,更別說還要拉拔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孩長大,若沒有堅強的心志,恐怕你也不會有今日這等模樣。」
姊……
我注視著對面堅定、無可置疑的眼神,心中感覺到一種難以抑制的澎湃。
「所以,與其擔心她成為你的負擔之前,倒不如想想如何別讓你會變成她的負擔會比較實際一點,畢竟這裡是緣起心境,你當下的思緒多少會影響情境的變化。」
「可是……」
可是我不想讓姊太擔心我呀!
就在我想要反駁對方的話語,,突然間只覺得身子一冷,感覺週遭的空氣溫度似乎正在驟降,忍不住縮起身子環抱著腹部。沒多久,似乎有什麼自空中飄落,落在鼻頭之上,濕濕潤潤的,我抬頭一看,只見天色再度晦暗了下來,數點白朝著視線四週擴散紛飛。
是雪!居然下雪了嗎?
「嘁,怕冷的人別老是想著雪啊!」眼見雪勢開始變大,我看見亞瑟突然折回來,一臉憤怒地揪起我的衣領,以兇惡的口氣喝斥:「剛不是跟你說別成為別人的負擔嗎?這緣起心境只有你自己可以走出,若是你沒有抱著『一定要走出這裡』的想法,那麼時間久了,就算沒把你殺了,『那傢伙』也能控制鞘身,事態就嚴重了!」
「我……會被殺?」
除了氣象驟變所帶來的寒意外,我還感覺到自己因為生命受到的威脅而害怕生起的恐懼,像是被惡夢嚇醒般冒出了一身冷汗來;注意也拉回到亞瑟凝重的臉龐上,整個人終於清醒過來。
「對……」
亞瑟的語氣平緩了不少,同時手也鬆開放下自己幾乎皺出幾條痕子的衣領,我這時再環顧四周,雪又停了下來,林子也不再冷風颼颼了,只是天色仍還未見明朗,依舊昏晦。
「唉……我原本還不想讓你涉入太深,沒想到到底還是一股腦兒都說出來了呀……」接著聽得亞瑟一聲嘆息,垂下了一對眼瞼,眸內尚存著幾許歉意繼續說道。
「為什麼?」由於一下子要知道的真相太多了,所以已經沒有太多時間給我害怕、擔心,於是我鼓起勇氣繼續追問,畢竟事情牽涉到我能不能回到現實,所以我有理由得知道一切真相。
「頗勒古納。」見我一臉真摯,亞瑟先是頓了頓,最後轉過身朝著前方邁出了幾步,繼續說道:「還記得小維……不,應該說是柯雷那時候在停車場捧住你的臉對視的事嗎?」
「我還記得。」邊應道我也同時跟上對方的腳步。
經歷了這麼多事,也逐漸明瞭自己的生命已然不能再回去那般只需對肚子、存摺簿和登入獎勵負責的簡單生活,雖然多少感到悵然,但既然已經來了,那麼就只能硬著頭皮去面對了吧?
哪怕未來可能會有很多不可預知的危險……說到危險,我突然想到確實在第一次失去意識之前,確實心裡有個聲音急切叮嚀我不能為其誘惑……
念頭甫閃過,我不禁側目望向走在自己面前,持續前進的高大身影,心裡突然生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難不成……亞瑟先生那個時候就……?
儘管內心有種想要知曉真相的衝動,但一想到當下的當務之急是如何離開緣起心境,仍還將此想法抑制下來,默默且小心翼翼地踩過濕滑雪層,緊盯著那顆金色頭顱,跟在頭顱主人的身後行進著。
亞瑟在我回答之後,並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繼續顧自地往前邁進,我也只能專注地追著他的腳程;沿路上,我只聽得鞋靴踏破雪層的細碎聲響,還有我倆那吐納之間的鼻音外,偌大的鬱鬱林子一片寂然,彷彿時間也在此凝結一般,不曾四季嬗遞過。
由於有了前兩次的教訓,我已不敢將目光隨便朝周圍飄移,深怕自己心中的一個漣漪都會造成這個心境的風雪;然而,亞瑟的沉默更讓我恐慌,雖然問句是他起頭的,但從他一路走來都未曾回覆自己的應答,亦無回頭的狀況來看,根本無從得知這位神明大人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不過,話說回來,走了這麼久的路,居然沒有身體痠痛,精神不濟的感覺……這般不符合常理的感官讓我略感詫異,再度回想亞瑟先生對我說過的話語,他說過這個緣起心境是所有因陀羅內心的投影,雖然途中神明大人一再強調這是「前一劫因陀羅」的意識殘象,但兩次的驟起風雪著實讓我有些在意……
說不定,我有能力可以控制眼前所見的整個緣起心境……不過,這操作原理為何?具體做法為何?又該要如何執行?又要注意什麼?我一時之間也沒有個頭緒,只好在心底嘆了一聲。
……還是等搞清楚全部狀況再做定奪吧?
待打定一切注意後,我有意無意地抬頭看看四周,這時推測我和亞瑟應該走了很遠的路程吧,天色也已見不著雲氣,而像是給什麼覆蓋住似的,放眼望去只有無邊無垠的黑,只能憑著自己不差的眼力分辨出近處的亞瑟和週遭的樹木輪廓罷了。
「看來心境主人的狀況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單純呀!」
就在我還在思索該不該繼續走下去的時候,亞瑟出乎意料地開口說話了。
什麼?
「嘻嘻,也沒什麼啦!」我甚是疑惑地循聲將目光移到前方的人影上,雖然當下依舊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但隨著逐漸對漆黑的適應,自己仍能察覺到聲音的主人正聳肩拉起身上的斗篷長袍,邊說整個人打開雙腿開始跳了起來,似乎正在跳一種滑稽的舞蹈。
現在……是在進行什麼宗教儀式嗎?
我頓時看得一臉懵然,不過當下天色很暗有加上自己臉黑……亞瑟估計也沒發現吧?
「總之,『那傢伙』受制於心境主人的記憶,目前應該不會追上我們的,我們就暫時放心在此歇息吧,不過,先等我一下……」
喀啦喀啦喀啦……
就在我對著這位神明大人的舉止丈二摸不著金剛之時,突然間,只聽聞亞瑟的身上發出了些許聲響,接著就看到十幾根類似枯枝殘幹的條狀物自他的長袍內側滾落出來,掉在雪地裡。
「唉呀,先幫我撿起來,濕了就不好生火了。」
生火……?
儘管內心甚多不解,但聞聲的我還是連忙湊上前蹲下身去,竟然看到的是一堆新鮮的薪柴。
「薪柴?」
驚訝之餘的我抱起薪柴,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亞瑟恢復一派輕鬆的神情,話說因陀羅大人那看起來跟絕地武士風衣很相似的深色斗篷究竟是什麼呀?居然可以裝這麼多東西?
「這裡是緣起心境,只要有心,沒有什麼到不了手的東西。」亞瑟攤了攤手,對我笑道。
「有心啊……」
老實說,感覺好像有點懂,可是又不太懂……
「頗勒古納。」
「是。」
「不太明白的事就暫時別糾結了,」這時雖然身處黑暗,但我依稀還是能看出他眼裡透露出和藹的笑意「隨著我來吧,等火生好後,我們再繼續先前的話題吧。」
先前的話題?我一邊跟在亞瑟的身後,一邊歪頭仔細思索,最後,在將薪柴在乾燥的石地上交叉架疊好後才想到神明大人確實問我是否還記得停車場昏厥前的事。
難不成……這件事跟『那傢伙』要殺我有什麼密切的關聯嗎?
想到此,我不免感到訝異,忍不住抬起臉來觀看身旁亞瑟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