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說:don’t judge a book by its cover。
若然如此,書商的設計部應該可以裁員。許多書本質素未必超卓,但設計師一個福至心靈,力挽狂瀾,簡直化腐朽為神奇。可見雖然質素重要,但包裝得不妥當,一樣無人問津。
人也是如此。所謂「外貌協會」,即選人全憑長相,當然不對。然而若說人可以清高至極,完全拋開外貌,恐怕不很實際。
這並不是憤世嫉俗,而是確實如此。大家都知道,小說有種手法叫「肖像描寫」,正是以貌取人,以達敘事效果。例如《三國演義》中,除了各位熟悉的諸葛亮,還有一位龐統,和諸葛亮齊名。書中如是說:
「於是,魯肅邀請龐統入見孫權。施禮畢。權見其人濃眉掀鼻,黑面短髯,形容古怪,心中不喜。
……玄德(按:即劉備)久聞統名,便叫請入相見。統見玄德,長揖不拜。玄德見統貌陋,心中亦不悅。」
即便孫權、劉備,選賢任能的第一件事,也是看相貌;龐統據說如此醜陋,當然先輸一役。不過《三》刻意這樣寫,無非鋪墊之後龐統的雄韜武略,來個先抑後揚而已。
說來雖則卑鄙,不過如此想,不知道大家會否好過一點——既然梟雄也以貌取人,我們就更無所謂了。相貌如同產品包裝,包裝得好,自然門庭若市。
我並未否認質素之重要。甚或乎,質素應是選人之第一條件。然而,我們看別人第一眼,不可能「我把你一眼望到底!」,一眼看出對方有何底蘊。人的外表,始終是人的第一道橋頭堡。
常說「人不可貌相」,可是現實並非如此。事實上,以貌取人者周圍都是。小弟身高六尺三寸,也常被稱讚「哇!你這麼高,一定是打籃球的材料!」其實我是踢球的。
現代社會而言,身材高挑大多正面;相反,小個子就遭殃了。說到這裡,我必須再次磕頭道歉:身邊比我矮的友人,幾乎全被我用「高度笑話」輾壓過。我也是以貌取人的,我想。
久而久之,高度成為小弟的核心價值。每去到一個新鮮的地方,我都理所當然地想:「今次又會有人讚我高。」可是大學裡面的天際線果然不同,高人一等的地方實在非同凡響。
即使期望落空,小弟不免仍有期待,畢竟對高度的讚美太根深蒂固了。反過來想,高度和外表,可能也是實力的一種——
對,質素最重要,內涵永遠先行。然而,外表會否反映內涵呢?例如,如何設計自己的形象,往往代表一個人的性格和內心想法。
誠然,長相如何是先天決定,難以動搖。但外表極端的,例如蓬頭垢面、衣衫不整,難免使人生厭。如此不修篇幅的儀容,既然觸動情緒,就難免為人所「以貌取人」了吧。
正常人而言,即使長相是先天決定,也總有方法可以包裝好自己吧?不錯,人類很膚淺,看見美麗的東西就會高興。那麼,我們如何善用這種心理呢?
例如說,髮型可以設計,衣衫可以配搭,女孩子甚至可以化妝搭救——這些一樣是心力,一樣是實力,因為形象設計也需要眼光。這不也是我們一直強調的「內涵」、「質素」嗎?
常說俊俏的人是「偶像派」,只恃着自己有張好面孔。但反過來想,保養自己不也是實力的一種嗎?保養自己,同樣需要心力,一樣需要好智慧。
俊男美女,本來世上罕有;我們不能要求人人一出生都很漂亮。可是,一個人要大方得體,倒也不難吧?若然一個人自命清高,毫不注重儀容,只以「內涵」的傲慢待人接物,不也自招「以貌取人」嗎?
是否遭受「以貌取人」,說穿了,也就是看看閣下如何包裝自己而已。就是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