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助死亡、安樂死還是輔助自殺 Aide à mourir, euthanasie ou suicide assisté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我們是否能選擇有尊嚴地死去?

我們是否能選擇有尊嚴地死去?


2024年4月10日,法國政府提出《幫助死亡》法案,原本預計於5月底送國會討論,但因執政黨在歐洲議會選舉失利,促使總統馬克宏解散國會,目前所有提案皆已停擺。

 

目前歐盟中開放安樂死或輔助自殺的國家有六個,最先開放有限度安樂死的國家是比利時和荷蘭,接著盧森堡於15年前也通過法案,而西班牙、奧地利及葡萄牙則是近年才開始實施。如果法國這次法案順利通過,將成為歐盟國家中第七個合法安樂死的國家。

 

安樂死的議題在法國辯論已久,在2023年底,因罹患淋巴癌近20年的已故法國國寶級歌手哈蒂(Françoise Hardy) 公開向總統喊話,希望加速合法化安樂死,再次引起公眾討論,她寫道:

Vous le savez, une grande majorité de gens souhaite la légalisation de l'euthanasie 1. Nous comptons 2 tous sur votre empathie et espérons que vous allez permettre 3 aux Français très malades et sans espoir d'aller mieux de faire arrêter 4leur souffrance quand ils savent qu'il n'y a plus aucun soulagement possible. (您知道,大多數人都希望安樂死合法化。我們全冀望您的同理心,希望您可以允許那些罹患不可治癒疾病且失去希望的法國同胞,在他們知道治療已無減輕痛苦的可能時,可以停止受苦。)

 

根據法案內容,要求申請「幫助死亡」的當事人必須符合以下資格:

-       être capable de manifester sa volonté de façon libre et éclairée.(本於自由意志,明確地表達想在幫助下終結生命)

-       être atteint d’une affection grave et incurable engageant son pronostic vital à court ou moyen terme (罹患重大疾病 ,且在短期或中期內已被診斷為病危)

-       présenter une souffrance physique ou psychologique réfractaire ou insupportable liée à cette affection (在肉體或精神上遭受極大痛苦而無法忍受)


上述要件仍有許多議論空間,如條款中的「短期或中期」指的是多久時間並未明確規定。法案實質上也排除了罹患神經退化性疾病6的人,如阿茲罕默症或帕金森氏症,這類型的病患通常喪失認知能力,而不符合資格。另外,病危的狀況須經醫生認定,等於是否最終能申請「幫助死亡」繫於醫生的判斷,這又可能與法案要賦予臨終病患選擇死亡的權利相違背。

 

此法案除受到宗教人士反對外,大多數的醫護人員也表示擔憂,甚至表現出明顯的敵意。根據法國臨終關懷及安寧療護協會(La Société française d’accompagnement et de soins palliatifs, 簡稱SFAP)針對2297位醫護人員及志工做的一份調查,協會會員中不願「幫助死亡」高達86%,非協會會員中也有72%反對。最根本反對「幫助死亡」的原因在於其違反職業道德,他們認為醫護人員的職責在於救治病人,而非殺人。

 

為緩解他們反對的態度,法案中提議一項為期十年的安寧療護計畫,前國會議員卡特琳·沃特蘭(Catherine Vautrin)在一場訪談中表示:

Avant l’ouverture de l’accès à l’aide à mourir, on aura déjà augmenté l’offre de soins palliatifs 7, car notre stratégie est, dans les dix ans, de donner une impulsion forte……. (在開放「幫助死亡」前,我們將在未來十年內增加並強力推動安寧療護的供應⋯⋯)


也就是說,在提出「幫助死亡」前,那些重症病患能先有接受安寧療護的途徑。但目前法國面臨嚴重缺乏醫療人員的情況,很多醫院開始減少病床供給,在偏僻鄉區,甚至出現醫院必須關閉的窘境。如法國政府不從結構上改善醫療體制及工作條件,此法案將窒礙難行。

 

這裡特別注意到一點的是,各國對於這種有意地結束生命以減輕人的痛楚的行為或措施所使用的詞彙各有不同。在上述國家中,普遍使用euthanasie或 suicide assisté,可在法國政府的提案中,卻使用Aide à mourir來表達。研議法案的團隊私下透露,這是為了避免民眾將這措施與suicide(自殺)做連結,使有自殺念頭的人認為自殺可以在醫囑下執行。而馬可宏本人則解釋:

Les mots ont de l’importance. …… Il faut essayer de bien nommer le réel sans créer d’ambiguïtés 8……Le terme que nous avons retenu est celui d’aide à mourir parce qu’il est simple et humain. (措辭的使用有其重要性⋯⋯必須試著毫不含糊、清楚地呈現現實狀況⋯⋯我們使用「幫助死亡」是因為它簡單明暸且符合人道。)

 

更多專家學者關於此議題的討論:



 

 


Lexique :

1. La légalisation de l’euthanasie :安樂死合法化,動詞légaliser,使合法。

2. Compter sur qqn./ qqch.:依賴、指望(某人/事)。

3. Permettre à qqn. de inf. :允許(某人)做(某事)。

4. Faire arrêter la souffrance : faire為使役動詞,faire (à qqn.) + inf. 使(某人)做(某事),這裡不強調做的人是誰,所以省略à qqn.。

5. Être atteint de: 罹患(病)。

6. Des maladies neurodégénératives:neuro- 神經的;dégénératif ,退化的。

7. Des soins palliatifs :安寧療護,指為減輕或免除末期病人之生理及心理痛苦,施予緩解性之醫療照護。

8. Une ambiguïté: 模稜兩可。

 

 

參考資料:

Béatrice Jérôme, « Aide à mourir : les équations complexes du gouvernement » et « Soins palliatifs : des créations de lits, mais une pénurie de médecins » in Le Monde Jeudi 11 avril, 2024, pp. 8-9

Alice Clavier, « Line Renaud, en larmes, souhaite l’euthanasie : Il faut laisser Françoise Hardy partir », in Le Figaro, publié le 20 décembre, 2023 

Yann Thompson, « Aide à mourir : pourquoi le gouvernement refuse de parler de "suicide assisté" », in Franceinfo, publié le 10 avril,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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