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己所愛
部分大樹已經修短或砍去,要種自己所愛的果樹。但是所愛的究竟是甚麼呢?
客觀上,也要兼顧尼爾森的氣候、庭園空間與日照對選擇樹種的限制。
這需要從長計議。避免選錯果樹或種錯位置。
耀旭天生嗜甜,喜歡我為他冷藏的甜柿與柿子乾,也可接受蘋果。我喝檸檬汁,甚至用院子橘色檸檬皮沖開水喝;但他怕酸,連朋友送的紫色葡萄,吃了幾顆後,就放著不想品嘗。
我們已有一棵Pacific Rose蘋果樹,既甜且脆。前任屋主栽種的甜柿樹,已經成為高大健壯的大樹,去年至少收成500顆。且甜柿成長快速,會長成三到五公尺的大樹,需要寬闊的空間伸展。院子似乎沒有更多空間來種甜柿。
八月中旬,超市仍有鴨梨,有綠皮與褐色果皮。放軟之後,極為香甜可口。他很喜歡。那麼鴨梨就放入購買名單,名列第一。
我說,「應該種比較有價值的,例如酪梨。」酪梨在紐西蘭非常受歡迎且價格昂貴。我在台灣時,也喜歡一天吃一顆 ,冬天台灣不產酪梨,甚至不惜重價買從紐西蘭進口的。我相信它既營養又有美容之效。正如蒜頭一公斤60紐幣,怎能不種一些呢?
他認為酪梨似乎喜歡溫暖的氣候,「在尼爾森適合種酪梨嗎?會開花結果?能盛產嗎?」他很懷疑。
此之前,我給教會朋友Kathy碩大的甜柿,後來她回報幾粒酪梨。我問她如何照顧酪梨?她家果園情況如何?於是她邀請我參觀。她家後院是一個向上攀升的山坡地,隨坡度建造步道與階梯,園子養許多雞,任憑雞到處大便,為果樹施肥。在坡地上種植飛嬌、蘋果、檸檬、甜柿、酪梨、無花果、各種莓果等,橘子樹則種在前院,果實累累垂墜,橘紅鮮豔色澤,非常吸引人。種酪梨樹處日照充足,葉子翠綠,果實甚多。她曾訴說:「已經八九歲的甜柿今年幾只有幾顆果實,可能被波森偷吃了!」她的甜柿種在山坡邊緣,土地窄小且土肉薄,日光又被遮蔽,雖八九歲了,仍然瘦小,果實產量怎能跟我的甜柿樹相比呢?
我說,「前些日子,我去Kathy家參觀了果園。酪梨長得甚好,她說採了好幾箱,吃都吃不完,只好拿來教會分享。」順便指著果盤上嬌小秀氣的酪梨,告訴他這就是Kathy送的。
他欣然同意酪梨加入所愛名單。
我喜歡櫻桃。來紐西蘭次年,我種了一棵白色櫻桃,當年夏日因事必須回台灣,剛種的櫻桃樹無法承受尼爾森夏日的乾旱,一命嗚呼了。我想要櫻桃樹。但他說,「要吃就去買啊!那麼甜,樹又高大,很難照顧啊!」
他山之石
一日我問他,「幾位朋友家裡都種了許多果樹,有無興緻去參觀請教呢?」借重別人的經驗,避免自己嘗試錯誤,且說不定帶來靈感與啟發呢。
他很高興地說,「好喔!我們去參觀他們的院子。」他並不熱中社交,卻樂意去拜訪新朋友,他對別人如何設計庭園、種植果樹很感興趣吧。
我們先去A家,那大概是四十年左右的住家。他們在前院草地上種一棵桃樹,靠近屋子旁有一棵高大的Lemonade,屋主不僅沒有矮化它,反倒讓它長得極高,在高處開枝散葉,開花結果。籬笆旁種了好幾株葡萄,冬季葡萄枝條已被修剪,依然可見長長的枝條掛在籬笆上。走向後院,可見左側種了一棵酪梨,一株橘子,也跟Lemonade一樣,長得甚高。房屋右側甚為寬闊,日照亦佳,種了多株李子、杏桃等。他說,「如果日照佳,一般會矮化果樹,便於採摘;讓果樹長高,為的是獲取更多陽光,因為後院的晨光被房子擋住呢。很聰明的做法。」
我們依約到B家去。B在前院種了幾株矮個子的水蜜桃與一株蘋果樹。陽光充足,充滿活力。走向後院,圍牆旁種葡萄,但葡萄躲在陰影裡,籬笆也無足夠空間供她攀爬。後院李子樹與其他樹並植,B說,「她喜歡嫁接,一棵李子樹嫁接了幾種不同的李子,只是已經種了幾年,樹也甚為高大,卻沒有果實」。後院西邊,有一株杏桃,陽光照拂時間甚短。旁邊又有藍莓,無花果、甜柿也種在牆邊,然後有一小區,種了兩株飛嬌、一株檸檬、一株橘子。牆邊一排都是Raseberry,她說,「它們長得不好,產量甚少。」B喜歡果樹,也愛花樹、花兒,看到喜歡的花就想種。滿目都是植物都是花,豐美多樣卻擁擠。他說,「她要的太多,但庭園空間不足以盛載呢。」
然後我們又去C家。後院平坦部分,設置了幾處菜園,還有收集雨水的龐大桶子。牆邊栽種幾株葡萄。平坦地遠處還有玫瑰花園與藍莓園。接著是向下陡降的一大片山坡,沿著坡地側邊,種了蘋果樹,木瓜、香蕉、酪梨等。坡地種一排各色柑橘,左側是兩株甜柿,幾乎我能想像到的果樹,如不同品種的李子、蘋果、桃子、杏桃、無花果等都有,不下五十棵大果樹威武地站立其間,非常壯觀。他的心得竟是:「這麼多果樹怎麼吃得完啊?在這麼陡的山坡地上上下下照顧果樹,應該很辛苦啊!何況他們看起來大概七十幾歲了啊。」
我去登山社朋友Maria、 Rob家參觀果菜園,拍了些相片分享與他。她家占地幾公頃,可以隨心所欲的種植,例如六棵藍莓集中一處,以大網高高罩住,Boysenberry 也是如此。生長空間寬闊,日照充足,果實碩大飽滿,令人垂涎。各種蘋果、李子、桃子等站在遼闊的園子中。如果他們想種甚麼,還有許多發展空間。他感慨地說,「我們的院子怎能跟他們相比呢!」我說,「那麼再買一塊地給你,如何?」
河畔果樹
他一向對植物很有興趣,走在馬路上、去學校或公園散步,不看穿著入時的俊俏男女,就盯著植物瞧。回來常告訴我他的新發現,例如「師大附中有一棵大芒果樹呢,大安公園有幾棵柚子樹、芒果樹、蓮霧樹喔,樓下中庭有一株柿子樹,某戶人家院子種了一棵酪梨。」他常說,「如果大安森林全種果樹多好啊!」為了引誘他來尼爾森,我告訴他,「尼爾森市府在河畔、公園、綠地種了無數果樹,任人自由採擷。想摘水果,趕快來尼爾森吧。」
去年八月他來尼爾森時,正是冬天。河畔、 公園綠地果樹,除了常綠的柑橘與飛嬌仍兀自青青,其他如甜柿樹、蘋果樹、梨子樹、桃樹、李子樹、杏桃、黑莓與Blackcurrant都木葉盡落,一片蕭森。
遛狗時,觀看市府種些甚麼果樹?果樹成長情況如何?那些水果會得病蟲害或鳥害?無人施肥、澆水,水果能吃嗎?那些是適合尼爾森、不太需要照料的果樹?我也分享照顧果樹的經驗,例如李子樹、甜柿樹、飛嬌果、無花果容易照顧,且產量豐富。柑橘類幼小時需防霜害之外,容易照顧,但成長極度緩慢。水蜜桃需防治捲葉病,蘋果樹除了捲葉病,還要防治黑斑。
歲月遞移,他在尼爾森度過了冬春夏秋,又到了冬,看盡了尼爾森自家院子與河畔果樹的花開花謝,結實成果到成熟,他也享受了不少甜美可愛的果實。
他發現了鄰近四戶人家種了酪梨,觀察它們開花結果情形。甜柿成熟時,還帶我去看鄰近人家滿是橘紅果實的甜柿樹,非常艷羨;甚至發現有戶人家前後院都種了一棵甜柿,美麗的果實掛在光禿禿的枝條上,比霜葉、比二月春華還要美艷呢。
不知為何,今年自家甜柿樹居然只結三顆果實,他只得到河畔去採市府栽種的甜柿。他非常喜愛甜滋滋的甜柿。我推想今年秋天市府種的甜柿大概都被他採走了。
種下愛苗
果樹宜在冬春之間種植,2023年冬季種了三株梨子樹、兩棵酪梨樹,李子樹、Lime各一。後來我們去邦寧斯時買番茄苗時,看到櫻桃樹苗,我說,「我想要櫻桃啦!你都看過河岸旁人家的櫻桃樹一樹嫣紅,多麼讚啊!」他只好讓我買了。
今年冬天,我看到鄰居在花盆種了石榴,石榴成熟裂開,綻放晶瑩剔透的紅色寶石,我跟他說,「我喜歡石榴,我要種石榴樹」。他覺得我老是「吃甘漬(奇怪東西)」還是免強答應了,挑了兩株不同色澤的。
最近,他跟我說,「我還想再種更多甜柿樹。河畔的甜柿樹無人施肥、澆水,居然長得那麼好,那麼甜。可見甜柿最容易照顧,收成最豐盛。」更重要的是甜柿是他的最愛吧。
我說,「當然好啊!只要你喜歡,為什麼不呢?」唐明皇為了博取貴妃歡心,從嶺南千里送荔枝到長安,我怎會反對多種幾棵他所愛的甜柿呢?
於是,我們在自家園子又種了兩棵甜柿樹,在另一處園子又種了一棵。
聞說此事的Rob說,「甜柿幾年後會長成大樹,你應該知道吧!你家院子怎能容納三棵甜柿樹呢?」
「當然可以啊!我們的院子不大,但我們的心很大啊。」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