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誼。第一章 陰霾籠罩,電閃雷鳴 | 短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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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的桌面上,幽微昏黃的燈照下,兀立著兩只馬克杯,原本純白的身影濛翳上一層淡黃。氛圍,如同我與他的關係般,晦暗不明。

國中時,我們二人經常聚在一起,我品嘗著香甜的水果醋,他則啜飲著濃郁的咖啡,供應飲品的是我家額外的小冰箱,專門存放我倆的飲料。他是我最重視,亦是世間難得的朋友。在認識他之前,所遇之人鮮少有心靈契合者,因此常感到孤寂疲倦,即使體會過達成目標的喜悅,但種種的榮耀都無法填補我內心的空虛,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渴望褪去塵世的紛擾,向這無趣的夜晚道別-直到遇見了他。是他讓我的靈魂得到救贖,是他察覺了我的孤獨,更只有他願意涉足我心中荒涼無人的境域。彷彿看透我的一切,他說道:「若是你無論如何都無法擺脫內心的空虛,既然做甚麼對你來說都一樣,那就多幫助人吧!這樣至少好些。」助人會比較好過嗎?不知道。但我願意相信並照著他的話去做,至少這樣便有了生存的目標,也因為有他,我的人生逐漸暈染上色彩。

奈何一朝變色,一次激烈的爭吵讓我們之間豎起一道高牆。關係日漸疏遠,我早已悔不當初。當我嘗試接近並向他道歉和解,他卻刻意避開我,剝奪了我們修復情感的機會。即使如此,我始終沒有放棄,依舊尋找和好的方法。然而,將希望徹底碾碎的消息行駛而來--他將出國深造了。其對於情分的淡漠與豁達總刺痛我專一執著的心,他大概是想要順其自然,並不特別想要抓住我們的友誼。連面都避而不見,可想而知,我單向而熱切,求和的電子郵件都石沉大海,杳無回音。本就漸行漸遠的情感,隨著聯繫的斷絕更是難有復甦的可能。他離去的許多日子,我常失神靜坐在茶桌邊,不斷回憶著我們過去的種種及那日他如陽光般照進我生命的時刻,與其現今帶給我的挫折形成強烈對比

最後一絲希望,很快地如泡影般破滅了。濃濃夜色中,騎著腳踏車的他,遇上了酒醉的駕駛,從此永遠沉睡了。望著身旁空無一人的座位,驀然瞥見了矗立於那兒的冰箱,往昔的歡愉愜意不經湧上心頭,卻更顯出如今的晦暗空洞,淒冷地令人忍不住嗚咽……不願也無法再注視它了……

我想要一座新冰箱,用它冰存我們在一起的時光,將曇花一現的美好,製成一顆顆晶瑩剔透的冰晶。每當我哀戚不能自已時,能取出來置於手心,隨著冰冷的襲滲褪去,浸入皮肉底下沁入內心深處的,是過往的溫馨與確實活著的感受;如果我有一座新冰箱,我還要將他教與我的助人初心,好好冷藏於冰箱深處,若有一天,我又厭倦了浮世,想教自己戲台上的帷幕落下了,能夠及時打開冰箱,再度憶起他苦心交予我的任務,將受到救贖當下的感動透過刺骨寒風與冰涼濕氣,刻鏤於體內每一處,莫要再遺忘而辜負其心血。要這座新冰箱,存放我和他所有的一切,生活中點點滴滴都毫不遺漏,冰凍成永恆。

自從上一次開舊冰箱有多久了呢?我已淡忘水果醋的滋味……。可是新冰箱還沒有到來,內心的傷還沒癒合。對他的思念,卻已經膨脹到,即使再大的冰箱,都無法容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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