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鴿式…先四足跪姿,然後右腳前移,將腳跟放到左腳膝蓋前,左腳再向後伸直…記得左腳要一直線…骨盆沒辦法著地的人,可以在底下加個墊子…」
老師給出指令並講解示範後,開始巡視並指導學員的動作。我就是第一個被指導的那個。
之前參加運動中心的瑜珈課,由於學員眾多兼之我又沒戴眼鏡躲在最角落避免干擾到其他同學,所以我的各種體式都是自由心證式,老師怎麼教導我就以自己的方式完成,從來不管動作是否紮實正確,上犬下犬汪汪汪,烏鴉青蛙呱呱呱,反正我就稀里呼嚕做個樣子就過去了。
疫情過後換到瑜珈教室,三人開班、十人為限,以往擠了二十多人的沙丁魚教室頓時成為清爽的空間,想想都有種尊(ㄒㄩㄝˊ )爵(ㄈㄟˋ)不(ㄅㄧㄢˋ)凡(ㄍㄨㄟˋ)的感覺。
壞處就是我無所遁形了。
「你這裡需要毛毯嗎?骨盆要坐正在墊子上…」老師問我。
「…好…」
「可以的話,身體前彎,將頭枕在地上;如果不能的話,枕在手臂上,或者拿瑜珈磚也可以…」
就這樣,原本我骨盆歪了一邊、可以前腳大腿小腿連同後腳安穩貼地的鴿式,成了前腳小腿、後腳支撐,加上勉強由毛毯支撐不至完全懸空的骨盆,成了2.5個支點的不穩定陀螺儀狀態,再加上骨盆窄小緊繃的吃力感,讓原本輕輕鬆鬆、打混摸魚、就地起價的體式,成了下半身用盡全力、痛不欲生、沒有明天的姿勢。
到底有完沒完?明明教室冷氣舒爽,我卻汗流浹背,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實行瑜珈,淨化自己,控制自己,制服感官,
自我與眾生自我同一,即使行動也不受污染。
瑜珈行者洞悉真諦,認為自己沒有做什麼;
看、聽、嗅,嘗和觸,行走、睡覺和呼吸。《薄伽梵歌》第二十七章
在那段時間,我只能用力支撐著自己,感受著額頭上的汗滴、感受著排汗衣底下的汗滴,一點一滴的冒出來…皮膚的感受力似乎神奇的增加了,還是錯覺呢?
更有那麼短暫的片段,在面對這自己所選擇的無法逃脫的狀態時,我似乎解離了:身體的吃力感不曉得跑哪去了,皮膚上的滴滴汗水感不見了;我和自己的呼吸同在。
閉上眼睛,就只是呼吸而已。那也是我在當時唯一可以掌握的事情。當然,要是我連自己的呼吸都不能掌握,差不多就是生命的盡頭了。
我離苦得樂、抵達梵(ब्रह्मन्,bráhman)的境界了嗎?
並沒有;我還在這裡發文。
可是在那短暫的摩門特,我的身體不是我的身體、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我進入一個奇妙的世界,大概和 Aldous Huxley 使用致幻劑「麥司卡林」、描述在《眾妙之門》的經驗有87%像。我覺得啦。
還要再上瑜珈課嗎?
要!畢竟學費都繳了,而且還一口氣買了兩期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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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妙之門》(The Doors of Percep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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