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怦然心動的生命故事讀寫》的第三堂課,老師一開始從亞里士多德詩學的角度來說明構成戲劇的基本要素,包含角色、語言、情節、音樂、景觀和主旨。課程在迂迴的問答中進行,老師提及在學院授課過程中的同學們定能將其答案回答得極好,卻少了像今日課堂上隨意的隨意的猜想與思考,這個部分或有幾分類似於初心的生澀,美好。
接著老師便開始讓同學朗讀劇本,朗讀過後則進行兩兩分組討論及對手。最後要我們從上一堂課大家自動書寫練習的元素中,提取素材並構思一場「記中秋」的劇本。到此為止對於課程內容還是相當的順利,但在老師要我們進行劇本設定及提寫大綱時,我竟毫無想法。若不是同伴起了個頭引領,我肯定繳了個白卷。可沒想到老師竟說我們這組的想法架構是今日同學功課中,最能符合老師所設定的目標。
我有點錯愕。但我相信我跟同伴所討論出來的灑狗血劇情,的確帶有一絲散文的氣息。但劇本不是散文、小說,所以我才自覺它是否真的符合老師說的條件。本來依老師的授課計畫,這段落的練習將就此打住。可卻又在老師耳語的鼓勵與同組同學積極學習的期望下,我們將繼續往下走(因為其他同學看似不用再往下練習)。老師希望我們可以把劇本寫下來,而不僅僅是概述,同伴也同意,於是多了道回家功課。
其實這件事在我心中已是必然的功課,只是我想自己默默地完成,這念頭發生在我下面要提的內容感受之中。
記錄到這裡連自己都感到有點無趣,盡是些敘事的內容。於是我想回到關於劇本朗讀的部分,因為在認真看劇本內容時候,我發現文字帶給我的感受是比較強烈的。
在劇本朗讀的部分,這天老師給的講義是紀蔚然的作品《無可奉告》。我們僅讀了裏邊的二小篇,第一篇是〈三、我決定要面對我的猥褻〉,第二篇內容簡短,其要義跟第一篇一樣,都是想傳授劇本中語言的力量這一件事,老師這樣說。在劇本朗讀過後的討論時間,我才算真正的接觸到劇本文字的內容,並解析其中角色、場景、事件及對話的寓意。
以下節錄上述第一篇內文的一小部分內容
男人:那妳找我來幹嘛?
女人:我找你來的原因是,是,是我決定要面對我的猥褻。
女人:我最近有一個頓悟。我必須學會面對我的猥褻。我已經跟猥褻活了一輩子了,幹嘛還假裝它不存在。
男人:妳要怎麼面對?
女人:這就是問題。我不知道面對猥褻的第一步是不是就是把我的猥褻告訴別人。
這篇的內容大致是在表述男人與男人弟弟的伴侶:女人,二者之間曖昧的情愫,也就是標題提及的猥褻。男人與女人在道德的規範下,精神游移在理性又不理性的邊緣,在慾望與道德的交雜僵持下,觸發一場心靈與肉體的對話。
必須說,這內容其實簡短無奇,在沒有前後文呼應的情況下,卻讓劇本裡某些文句的語意或隱喻起了更大的作用。比方說,女人說,「我已經跟猥褻活了一輩子了,幹嘛還假裝它不存在。」。這一輩子猥褻指的應該不單單只是對於這個男人的慾望,是描述曾經對更多男人有過更多的遐想,還是不單單只是性慾本身而存在更多的物質欲望。這部份看完整篇內容還是得不到解答。
另外男人所提到的「缺口」,他說性慾無法填補缺口上的空洞,愉歡過後缺口仍舊存在。女人也同意。但他們無從確認缺口的消失與存在到底何去何從,在此僵局下,慾望戛然落幕。
其實我在意的並非劇情帶來的衝擊,而是缺口這詞的隱喻,劇本寫著,缺口是股票、生意、看書、打牌、拜拜、釣魚……。這缺口讓我直覺聯想到一切的欲望,還有幸福之路中羅素提到的無聊這件事。羅素說,要能忍受無聊。我的解讀是要能遠離欲望。若把缺口及是欲望再放回劇本裡,肉體的愉歡之餘,將有更多的世俗欲望勾引著我們。於是,不僅僅是道德,也是一種美德的修養與挑戰。
我想大概就是這類的東西當下在我腦海裡不斷地擴張,我想看見文字後面更深遠的寓意,這也是我近日在閱讀中不斷思忖。可課堂當下的討論與解析似乎也無法跟人分享這些較複雜連結的思考,也可能不是課堂主軸的教義。所以我才會產生我需要自己好好的閱讀這些講義,並將分組討論的劇本自力完成,這也是自己練習的一次機會。
中秋團圓的夜裡,一家大小在吃過火鍋之後,小女孩跑到外面要和鄰居兩小無猜的小男孩玩耍。調皮的小男孩用了鞭炮捉弄她,驚嚇的小女孩生氣哭啼的跑回家去告狀。在劇本架構練習時,我的夥伴淑如一開始的故事雛形是這樣開啟的。經由她的架構,我立馬有了新的想法。
我說。
那天男人回家過節。走到老家巷口時。碰的一聲。小男孩施放的沖天炮在他前進路上的面前爆炸。緊張迎來的是小男孩母親的數落與致歉。男人驚魂未定之餘映入眼簾的女人正是他兩小無猜的玩伴。還記得那年他的捉弄被家人修理了一頓,那個在他真正進入青春期之前喜歡的女孩,為此好幾個星期都不再找他玩耍。她賭氣,他也賭氣。他氣自己為何沒能考上台北的學校,負氣之餘,他連離鄉時的道別都賭上了。
女人:小亮,怎麼是你。對不起對不起,小孩調皮,沒教好。你沒受傷吧?
男人:沒事沒事,我以前比他更白目呢。
小男孩:我又不是故意的。
女人:你有沒有道歉,還說。
女人舉起手來作勢要打小男孩。但這舉手也未免太過溫柔,任誰也不會怕呀。
男人:叔叔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是玩鞭炮要很小心喔,如果不小心受傷了會讓你愛的人,跟愛你的人都很難過。
小男孩:叔叔對不起。(說完回頭就往女人家的方向想要跑走)
女人:小諒回來!
男人睜大了眼。
女人:家裡晚上要吃火鍋,還得回家準備,有空的話看要不要過來坐坐。
男人:好啊。還放鞭炮嗎?(男人目光移向男孩)
小男孩:好啊好啊。
女人:我們先回去了,等回見。
男人:掰掰。
女人牽著小男孩走在昏黃的巷弄裡,月亮還沒露臉,零星的炮竹爆炸聲顯得有點孤單。看著他們的背影,想把拎在手上帶回家的禮盒送與他們,才追上二步,腳步便又停了下來。
差不多是這樣的架構,對話是晚上整理筆記的時候加上去的,讓它看來更完整些。對於那些表象的敘述與描寫在戲劇中有時候是不好具象化的,這也是我心裡構想與老師提及我們的故事合適之間的疑惑,或許它更適合於散作。但一如老師上課提到的,編劇、導演、演員甚至劇本間,沒有一定的規範。各自分工的情況下,要把劇本裡的角色演活,適當的時機刪減或是增加一些個人風格或是即興,這也是劇作的另一趣味。
這天上課時明顯感受到社大課程的短促,雖然早就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但真切遇到時,便仍感失落。會這樣說主要是有些細節上的深入,架構上的完整,延伸的侷限,那種企圖可以學習更多的渴望在心裡吶喊著。於是,我現在就開始期待下一堂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