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為 ChatGPT 辭去教職" 一封來自現任老師的真情告白

這篇刊登在美國知名媒體 TIME 網站上，名為 "我因為 ChatGPT 辭去教職 (I Quit Teaching Because of ChatGPT)" 的文章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們都多少耳聞過，ChatGPT 出現後，讓許多學生重度依賴 AI 完成作業。

當然，對於學生來說，這樣輕鬆許多。

然而，站在老師的角度，又是怎麼想呢？

這篇文章的作者 ”維多莉雅 李文斯通 Victoria Livingstone“ 作為一名近 20 年的教育工作者，因為不願再看到 AI 削弱學生的認知能力、並且阻礙學生發展個人研究寫作風格，因此直接辭去教職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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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或許較為極端，不過卻是一篇值得深思的內容，所以決定翻譯過來與大家分享。

如果你正好也是教育工作者，或是正在就學，都歡迎留言提出你對於這位老師因為 AI 辭去教職工作的想法。

這個秋天是近20年來，我第一次沒有重返教室。在我大部分的職業生涯中，我主要教授寫作、文學和語言，對象多為大學生。我辭職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大型語言模型（LLMs）如 ChatGPT 的出現。

幾乎所有有經驗的學者都知道，正如歷史學家林恩·亨特（Lynn Hunt）所說，寫作並不是「將已經在腦中明確存在的思想進行轉錄」。相反，寫作是一個與思考緊密相連的過程。在研究所時，我花了幾個月的時間試圖在腦海中拼湊我的論文，但最終發現，只有通過寫作，我才能解開這個謎題。寫作是一項艱苦的工作，有時甚至令人畏懼。而隨著 AI 的輕易誘惑，許多——甚至可能是大多數的學生，已不再願意克服這種不適。

在我最近的工作中，我教導博士生學術寫作，他們中的許多人是計算機科學家，比我更了解生成式 AI 的機制。他們知道 LLMs 作為研究工具並不可靠，會出現幻覺並捏造引用。他們也承認這項技術的環境影響和倫理問題。他們知道這些模型是基於現有數據訓練的，因此無法產生新的研究成果。然而，這些認識並沒有阻止我的學生大量依賴生成式 AI。幾位學生坦言，他們將研究以筆記形式整理後，便請 ChatGPT 為他們撰寫文章。

作為一名有經驗的老師，我熟悉教育學的最佳實踐。我分階段布置作業，並研究如何將生成式 AI 納入我的教案中，設計活動以強調它的局限性。我提醒學生，ChatGPT 在修訂時可能會改變文本的意思，可能會產生偏頗或不準確的資訊，並且它生成的寫作風格往往不夠強，對於那些注重成績的學生來說，它無法達到 A 級的標準。然而，這一切對學生來說並不重要，他們依然使用它。

在某次活動中，我的學生在課堂上撰寫了一段文字，然後將其輸入 ChatGPT，要求進行修訂，接著比較 AI 的輸出和他們的原始寫作。然而，這類比較分析的嘗試失敗了，因為大多數學生的寫作能力尚未發展到足以分析意義的細微差別或評估風格。一名博士生在我指出 AI 修訂後文本的弱點時抗議說：「它讓我的寫作看起來很華麗。」

我的學生還大量依賴像 Quillbot 這樣的 AI 改寫工具。改寫本身，就像撰寫原創研究一樣，是一個加深理解的過程。最近一些關於「語言重複」的高調案例提醒我們，改寫也是一項艱苦的工作。因此，許多學生受到 AI 改寫工具的誘惑也就不足為奇了。然而，這些技術往往會導致不一致的寫作風格，無法幫助學生避免抄襲，並且讓寫作者忽略對內容的理解。線上改寫工具只有在學生已經對寫作技藝有深刻理解的前提下，才有實際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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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將寫作外包給 AI 的學生，失去了更深入思考研究的機會。在一篇關於藝術與生成式 AI 的近期文章中，作家姜峯楠（Ted Chiang）如此表述：「使用 ChatGPT 完成作業就像把一台叉車帶到健身房；這樣你永遠不會提高你的認知能力。」姜峯楠還指出，我們作為寫作者所做的無數小決定與初始構思一樣重要。雖然姜峯楠是一位小說作家，但這一邏輯同樣適用於學術寫作。關於句法、詞彙和其他風格元素的決定，賦予文本的意義幾乎與底層的研究一樣重要。

生成式 AI 在某些方面是一種平等化工具。我的許多學生不是以英語為母語，他們的寫作經常出現語法錯誤。生成式 AI 在糾正語法方面相當有效。然而，這項技術即便只是在修正語法的情況下，常常也會改變詞彙並因此改變文本的意思。我的學生缺乏識別和修正這些微妙變化的能力。我無法說服他們理解風格一致性的重要性，也無法讓他們認同作為研究寫作者需要發展個人風格。

問題並不在於辨識 AI 生成或修訂的文本。在每學期的開始，我都會要求學生在課堂上寫作。有了這樣的基準樣本作為比較，我很容易辨別學生的寫作與 ChatGPT 生成的文本。我也熟悉一些聲稱可以檢測 AI 生成內容的工具，但這些檢測工具並不可靠。AI 協助的寫作很容易辨認，但難以證明。

因此，我發現自己花了大量時間批改我明知是 AI 生成的文章。我指出論點的不合理之處，指出一些像「深入探討」（delves into）這樣我知道是 ChatGPT 常見用語的風格怪癖。也就是說，我發現自己花了更多時間給 AI 提供反饋，而不是給我的學生。

於是，我辭職了。

最優秀的教育者將適應 AI。某些方面，這些變化將是積極的。教師必須摒棄機械式活動或簡單的摘要作業。他們將找到方法鼓勵學生進行批判性思考，並理解寫作是一種生成想法、揭示矛盾、澄清方法論的過程。

然而，這些課程要求學生願意忍受一時的無知感。學生必須在寫作和修訂的過程中，相信自己的認知能力，逐步推進以達到清晰的結果。除了極少數例外，我的學生並不願意進入那種不舒適的狀態，也不願在其中停留足夠長的時間，去發現寫作的啟發力量。

(原文出處：I Quit Teaching Because of ChatG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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