聾、聽創作者,聯合展現聽覺邊界的無限可能!
莫比斯自2021年舉辦聽障劇場共融《大象飛過我的耳朵》視形傳譯計畫,不僅讓聽障表演者有機會接觸劇場,也讓青年創作者開啟新視角去思考劇場的意義,尋找聽覺轉譯的各種可能,重新定義「聲音」。
2023年莫比斯累積兩年共融創作的經驗,以「Co-create 非聽覺劇場創作實驗室」創建共創平台,邀請青年創作者與聾人朋友共同創作,透過雙方自身文化的交流,開啟對「聲音」轉譯的創作,在過程重新思考劇場的意義。
「Co-create 非聽覺劇場創作實驗室」經過徵件、媒合工作坊到陪伴創作,媒合出三組聾聽共創組,分別運用手語肢體、偶戲轉譯和變裝行為的方式,呈現不同文化對「聲音」獨特的理解和表達美學,激發許多新火花。在片段呈現時,眾多聾、聽觀眾覺得這是一種與過去不同的觀賞體驗,評審們也給予寶貴的建議和前進的鼓勵。
2024年作品進一步熟成完整,歷經淬煉,重新展現世代對藝術共融的獨特觀點。
透過語言的交織與去疆界化
呈現個體如何在多元語境中找到自我認同
透過自身或他者語彙,探索身份與文化的對話
——孵育組策展主題《語言的邊界》
漫才組|劉向 x 尹宗皇
日式漫才是一個以文字以及聲音為主的演出,任何笑料都是建立在台上表演者的一搭一唱,再加上現場觀眾的存在而形成。而這次與聾人合作講漫才在抽離了「聲音」這個大元素之後,該如何繼續用文本以及表演逗笑觀眾?聽人跟聾人的生活以及溝通方式差距非常大,時間感也完全不同,我相信這些衝突所造成的笑料,可以透過漫才的架構,將抽離其中一方的聲音傳達給觀眾,創造出獨一無二的漫才。
戲曲組|黃祺芳 x 洪紫鳳
無法以文字記錄、書面與單純影像學習,需要面對面,親身與老師/對方學習是傳統戲曲以及手語的共同性。
求學階段開始學習客家戲、客家語與文化而思索個人源頭與身份認同的祺芳;以及知道自己是聾人的孩子,但在近年進入手語圈後才認知到 CODA(Children Of Deaf Parent ) 的身份認同和圈子的紫鳳。重新感知個人身份,這是兩位創作者在身份認同上的共同性。我們看見了手語與戲曲的畫面——在實體物品、具體畫面之外,以肢體、手勢、語言勾勒出想像的畫面、空間。
偶戲組|李書樵 x 林宜玲
聾人是很視覺型的。一旦眼簾緊掩,萬物俱寂;眼簾之外的天籟或神號,皆為悄然。聾人也是身體感覺型,動作是具象、表情很抽象,侷限的詞彙量裡有道不盡的千言萬語。或許對聽人而言,關起耳朵不容易;但對聾人而言,打開心扉更難,吶喊心扉難上加難。人偶是視覺與動作的組合,加上聾人的元素,透過創作無限的可能。我們相信,眼簾可以寬廣,心扉也可以嘹亮高歌。
演出及計畫製作團隊
計畫主持|黃子翎
創作陪伴|蘇越、陳柏廷
共創實驗創作者|劉向、尹宗皇、高玉璽、黃祺芳、洪紫鳳、李書樵、林宜玲
製作人|董岳鑨執行製作|陳聖皇技術統籌暨執行團隊|黑米創意工作室
主辦單位|莫比斯圓環創作公社
協辦單位|文化部、新北市政府文化局、板橋435藝術特區
漫才組|劉向 x 尹宗皇
漫才,有聽過,但很陌生,很類似相聲吧?
一般都是用口語的才會感到好笑,但換成手語,有難度,想像不出來漫才的手語會是怎麼樣的呈現,直到看完漫才,感想只有
「哇!原來還可以這樣做啊!」
太厲害了!真的有好笑到耶,有趣的是,劉向提到說是因為看懂手語的關係,聾人最先笑出聲,不懂手語的聽人則是很後面才體悟到而笑。
這不就是我們的處境嗎?
台上講師講笑話,台下一片笑聲,只有我沒笑,因為聽不懂。
不同的是,現在我看到手語的漫才,能發自內心笑出來,而還能同步跟大家笑。
真是太棒了!超喜歡的!!
戲曲組|黃祺芳 x 洪紫鳳
哇~第一次看到戲曲耶,看起來好像歌仔戲喔,超美的戲曲耶~祺芳的動作超優雅的,超有美感,看得很過癮
其中橋段我很喜歡,就是跟觀眾們互動,進場前會有不同卡片可自取,卡片是由表演者任意找觀眾的手中拿卡片,然後依據卡片上文字去表演。
也就是非常即興表演,這我太喜歡了!!
就是完全無法預期,在手語x戲曲的演出會有怎麼樣的火花。兩位表演者先後依照文字去演,由另一位表演者猜是什麼字。
紫鳳的手語表演,我看得懂,所以知道是什麼意思,但祺芳的戲曲表演,我竟然看得懂耶,我在想會不會是因為已經先看到文字,所以比較好懂?
我發現手語x戲曲的共同點在於是傳達畫面,只是依據表演者本身的不同背景,以不同形式去呈現,最後的傳達畫面則是共同目標,這些構想非常棒~
偶戲組|李書樵 x 林宜玲
兔子,有點詭異,但有點可愛耶?
他們從箱子一拿出兔子布偶,我的目光被兔子所吸引住。
宜玲操控兔子布偶,太可愛了吧!(心想)
故事大意的是A兔聽不到,透過敲打感受到震動,有一種觸電感,A兔愛上了觸電感,到處敲啊敲啊,遇見了B兔,B兔把耳朵借給了A兔,教了A兔學發音,A兔一開始覺得新鮮,後來漸漸不喜歡,把耳朵拔掉摔下去,回到做自己,到最後把耳朵還給B兔。
我就在想,A兔真是太適合我了,因為我有經歷過,所以我懂這種不喜歡的感覺。學發音過程是滿枯燥,然後還要訓練去聽聲音,但越來越不開心,最後我決定回到做自己。
重新思考聲音的定義與感知
透過感知聲音與無聲之間的張力,開啟跨感官的創作實驗
展現不同身體文化的情感、表達與多樣性
——熟成創作組策展主題《聲音的邊界》
偶戲|邱米溱 x 楊晶婷《女|母|女》
從兩位創作者出發,訴說有關於「自己」的生命角色:「女兒」、「女人」、「母親」、「人」;從生命中早期、中期的故事分享、紀錄與反思,到想像未來女性要面對的晚期生活樣貌。而現在的經歷會如何滋養兩位女性創作者成為未來樣子,皆是期待。文本採用兩位女性創作者的角色生命故事做組合穿插,在聽人與非聽人之間、在身為母親與未成為母親之間、在支持與反對之間、在自我認同與自信之間、在期待與壓抑之間,透過作品與自己連結。
手語與肢體|葉恩 x 陳麗娟 x 林健平《克爾柏洛斯與父親》
從前從前,有一棟房子、有一位母親、一個女兒、一隻魔鬼、一幢影子。克爾柏洛斯,希臘神話中看守冥界入口的惡犬,也譯為地獄犬。海希奧德在《神譜》中說此犬有五十個頭;後來的一些藝術作品則大多表現牠有三個頭,因此在漢語語境裡也常稱這怪物為地獄三頭犬。其名在古希臘語中沒有確定的意思,有一說為「斑點」,也有一說為「黑暗中的惡魔」。這是一個用「手語」、「肢體」、「獨白」訴說一個虛構的寓言故事。期待找到手語和肢體之間的橋樑,將手語與肢體結合,創造出屬於這個作品基調的敘事身體。
變裝藝術|簡詩翰 x 周佩《心靈觀測—附體波》
以「感官解構」、「變裝藝術美學」兩個面相切入與聽障表演者的共創,在感官的措置上,尋找聽覺語彙(音樂性、韻律、節奏)被全面轉化到表演視覺元素的可能。文本的安排兩位角色,直接賦予『聽人』與『聽障』的角色,讓更貼近表演者的故事及想法加入在表演中,感受到「欣賞表演」的斷裂、錯誤美學與寧靜。文本內容包含論文研究、笑話、鬼故事與創作的生命故事等,除了目標是順利流暢地傳達外,還有什麼樣的因素阻擋了我們的溝通呢?
演出及計畫製作團隊
計畫主持|黃子翎
創作陪伴|黃子翎、蘇越、陳柏廷
前期創作陪伴|鄒瑩霖、陳逸恩
共創實驗創作者|簡詩翰、周佩、葉恩、陳麗娟、邱米溱、楊晶婷、林健平
製作人|董岳鑨
執行製作|陳聖皇
技術統籌暨執行團隊|黑米創意工作室
主辦單位|莫比斯圓環創作公社
指導單位|文化部
有兩個相同主題是《克爾柏洛斯與父親》與《心靈觀測—附體波》,去年有看過他們的演出,原本以為今年會演出一樣的內容,沒想到會有不同的形式呈現,而且還進化了!真的很有趣。
我最喜歡就是《心靈觀測—附體波》——爆破!
看著周佩到處破壞,真是太爽了吧!我也想要破壞~突然周佩把助聽器用力摔下去,哇!看了超療癒,同時想著應該是假的助聽器吧?畢竟助聽器很貴,摔不起的(笑)
當我看到周佩比著文字手語,我整個很納悶,有時看得懂,有時看不懂,直到搭檔漢娜舉著大張紙緩緩轉身面對觀眾,大張紙寫著
「鴨子聽雷」的痛苦
生活當中,一定會有溝通不良,往往是鴨子聽雷的狀態,尤其是最常發生在聽障、聾人身上,真是切身之痛啊,如果遇到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只好微笑迎合,不懂裝懂,很少請對方重複再說幾次。
除非是很重要,只能再次請對方用寫的,或是打字在手機上,避免錯過重要的情況。
今年的《克爾柏洛斯與父親》比去年好多了些,去年的戲是忽黑忽白(手電筒的關係),看不清楚是什麼樣的畫面,然後突然被閃光閃到,非常不舒服,就這樣出戲了。
在沒有燈光干擾之下,不適感減少了許多,比較容易專注看,這戲有增加了一些故事,可看性的畫面變得清晰,紅暈燈光很有氣氛,很容易入戲。
故事大意是,女兒不見,只留下一匹紅布,愛子心切的母親冒著生命危險尋找女兒的過程,遇見地獄犬的情節。
這次糖糖真是拚了命啊,地上跑跑又爬爬,就是為了尋找女兒,其他演員扮演地獄犬,像狗的肢體動作,真是太強了,身體超柔軟,我光看就覺得自己閃到腰,表演整體來說很精彩。
到最後,女兒回來,但不曉得是肉體還是靈魂的,留下意味深長的想像空間。
《女|母|女》結合偶戲
這呈現滿有趣的,除了結合偶戲,也結合了光影的手法,這劇用布幕演出,透過布幕去創造出可能性,晶婷爬進布幕裡面塑造出像嬰兒在裡面蠢蠢欲動。
畫面一轉,晶婷站在布幕後面,用人的影像跟文字搭配,很有光影感,到了後面字疊越來越多,當垮下來那一刻,就崩潰了,我瞬時明白了,如同人生寫照。從嬰兒長到成人的過程,來自社會的各式各樣的壓力與期待,不斷重複那些關鍵字壓著自己頭上,到最後垮了,很有感觸。
其中,三隻小豬的故事,我印象比較深刻的是晶婷比著手語,卻是無表情,米溱在晶婷後面卻有誇張表情,我有點困惑,有一種分開來的感覺,因為我們比手語時同時會有表情呈現,讓手語的語氣更加豐富,當手語拿掉表情之後,少了生氣感,反而很難理解。
畫面轉到人臉的布偶一耳掛著助聽器,米溱和晶婷跟布偶共舞,看起來是自信又美好的,到最後畫面在叫著有三個娃娃的名字,我沒看懂,等演出結束後問晶婷才知道,好冷喔~
引用黃子翎的話:
共融,不是指從此到彼,或者從彼到此,也不一定是兩者together 的關係。更多的時候,是彼此歸零的重新探索,從他者到對自己文化的再認識的關係美學。
在1以上的個體、族群或文化,找出一個雙方、多方在此展現個體特質、才能的交流方式(表演形式)。從開始到中間過程直至演出的「臨在」,是我認為共融美學的迷人之處。
共融劇場這條路很孤獨,但我很開心有一群志趣相合的夥伴們在這平台上努力創作、實驗、尋找,任何一種共融的可能,一種關係美學、一種多樣觀賞、一種社會變革的述說方式。
劇後座談當中有些對話我很喜歡,摘自如下:
千萬無法言語的感受,經過幾天沉澱後,開始思考
所謂戲劇是代表什麼?
是傳達訊息?純粹娛樂?讓人思考?
觀賞了三天的劇場演出,大量接收訊息並消化,戲劇給我感覺就是結合了傳達訊息及娛樂,同時達到發人深思的作用。
看著朋友們的演出如此精采,打從心底真的很佩服也支持他們,深知演出的背後付出了很多心力、時間,聽障聾人能在台上演出是非常不容易的,等於是拿出勇氣去展現自我。
我一直很喜歡表演,也很享受在戲劇中展現自我,或許這是我為什麼能持續上視形傳譯的課的原因吧?透過上戲劇課讓我感到快樂,不知道為什麼上了台,反而會感到緊張,完全發不了揮真我,機械地照本宣科演出。
以前我第一次在台上演出的時候,朋友們說我在台上的表情很嚴肅,跟平常的我不同,可能是我想要做到最好,不容有出任何差錯,表情變得僵硬,演出後深感覺我有很多不足之處。
黃老師曾問過我要不要報名,我沒有那份勇氣,不覺得自己可以做得到,甚至是能演得好,因此把機會讓給別人,多一份生軍人力,深層面上很明顯是我的潛意識對上台一絲絲存在著恐懼,怕自己做不好,多少有跨越不出去的一塊存在。
上課中很開心做自己,但正式表演對我而言,就像是無形的心魔束縛了我,不知不覺以嚴肅看待,儘管明白知道這是自己的問題,跨出這一塊的一瞬時,卻縮回來了,一直徘徊著,沒有真正跨出過。
或許我本身可能是不適合戲劇?
不曉得
但可以確定的是,我打從心底是真心喜歡戲劇的
就算沒有上台,至少有一個地方可以做到的是參與觀賞他們的演出,寫一篇紀錄文章是我唯一可以做到的。
謝謝黃老師對我一直包容,很感謝黃老師給我很多機會,甚至讓我接觸了很棒的課程,在課堂中快樂學習,快樂做自己,展現真我,在莫斯比上課的時刻是我最快樂的時光,讓我明白戲劇是可以這麼快樂的,不需要偽裝自己,非常開心~
一路上來,我就像是蝸牛緩慢前進,不知道自己成長了到哪地步,但可以確定的是,我很享受這樣過程,隨著時間流逝,回顧那些回憶越來越清晰,清晰到足以重現在我眼前,一切那麼美好的,短暫的相處期間,說是不長也不短,重要的是那份心意是真誠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