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濱口龍介的《在車上》、《偶然與想像》的鏡頭語言來說,總是看到不斷的「交談」或是較多台詞連接畫面的場景來舖排故事,那麼《邪惡根本不存在》從一開始鏡頭就明明白白想探討的就不僅止於溝通,而是溝通的失敗,與「充滿敵意的自戀」。
*與大自然的溝通,如果只是我們單方面的闡述自己以為已經盡力的去「平衡」生態時,就是落入了前所說的-充滿敵意的自戀。所以巧在向來自開發公司的高橋與黛表明立場與態度,不斷的出現溝通上的本質上的不同調性,只有順著劇情的走向與時間一步步來到「困獸的困境」的高潮點或是引爆點…。
**其實有許多專業影評人都說過了,這部片子的許多不同的見解與想像的深層意涵;我在意的是這次鏡頭的語言,一開始的仰望天空的長軌平移的時空流動,天空與樹影平靜的流過時間的軸線,不管是誰的視角,這是三方面的交談—人、天與地,所以不會對白,有的話也只會在觀影者的心中自己去排編。我自己的想像是一種「樹冠羞避」註的狀態,因為這種鏡頭語言是不用刻意去討好每一個看電影的觀眾,所以全部的故事你不用知道隱形的主角是誰,會讓看似那麼美的森林間故事,卻時時埋藏著驚悚感或是可能的邪惡;所以這次不像濱口竜介的習慣作品,我們可以看見此邪惡非彼邪惡,或是可以重新詮釋:「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深意。
*電影畫面如此幽靜、山林的隱居生活如此令人嚮往,但都只是浮貼在我們想像中,如同正義與善惡變得相當表象與速食。無論從哪一個視角,這部電影都在說明著因邪惡無處不在,所以我們根本不會發現它的存在。從影片中可以能發現,故事的前半段,濱口竜介用上了極大力氣、耗費心神地在「觀看」人類在木林中的活動——跟著濱口竜介的攝影機,觀看巧不斷反複地砍柴、汲水、移動。在這種重複性當中,濱口竜介要城市人返回木林,再好好地看一次自然法則。不只是看,也要城市人跟著巧重複砍柴、汲水的活動;砍柴、汲水變成了自然與城市之間立場不同的步調與對話,讓城市人感受自然法則,讓日常生活與必要活動代替語言。這些過程中,我甚至產了一種想像是:小花在一開始便如同幼鹿早已消逝於林中,巧每每一如往常的去學挍接女兒,而得到的回應是:「她已經先走回去了..」,這只是學校老師安慰巧的話語,所以巧永遠都不會去接到女兒的..。小花如同出沒在森林中的精靈,安靜的看著大人與自然「平衡」的過生活,全片的時間線與空間存在感,有些前後的正敍或是倒流,主要是為討論自然與城市、討論了環境與資本的主題之後,才是濱口竜介的大問哉—這世上有沒有真正的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