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地捱著,2009年也就這麼緩緩地踏入了尾聲,該怎麼說這一年,其實一時間倒也說不太出來。用捱這個字,背後的意象或多或少蘊含著苦吧!2009年,就在這一年,我失去了摯愛的姊姊;在這一年,突然深刻地領略到生命的無常;也在這一年,在悲傷慌亂的無措裡,需得重新學習如何踩踏生命的足跡。靜靜地回溯著這一年的點點滴滴,心裡的痛隱隱地,看樣子寫這一篇回顧眼淚鐵定是管不住了。
先從年初談起吧!其實今年寒假大多窩在家裡看電影,一連看了好幾部精彩之作,心裡的感動也隨之滿滿。那時只想一股腦兒地把想法紀錄下來,可偏偏電腦卻在這當口宣告正式罷工。雖然之前心裡便有數,這台服役已經五年的筆記型電腦,確實也將瀕臨極限,更換新機的念頭並非不曾有過,可是卻也珍惜著這五年來透過它完成了許許多多的書寫與夢想,於是也就這麼延宕著。直到農曆年前,終於被迫非得購買新機不可。一連幾天不斷地搜尋相關資料,反覆比較釐清自己的需求,最後終於拍版定案,而這一切也剛好在農曆年後完成了更換的動作。
然而就在拿到新電腦的同一天,卻得知聖嚴師父圓寂的消息。心裡頭反覆湧現過往的許多記憶,第一次聽師父演講的驚訝與折服、婚禮上師父的祝福與勉勵、聽師父講經而茅塞頓開、在生命的低潮時聆聽師父教誨的CD竟至淚流滿面……,從年少輕狂到身為人父,在生命的歷程裡師父彷彿是一座靠山,累了、頓了、慌了,回到山上、回到師父的教誨裡,便往往可以領受到新的力量與勇氣。如今,反覆吟誦師父遺言的最末幾句,「無事忙中老,空裡有哭笑,本來沒有我,生死皆可拋」,那看破生死的輕盈、那放下執著的虛妄,彷若當頭棒喝一般,提醒著陷在我執的自身。期勉自己面對「難捨能捨」,能有更多的學習與智慧。
時間緩緩地流著,不知是否感受到春天的召喚,突然特別想拍照。尤其是去年在隔了多年之後,重新踏上東吉那美麗的島嶼,體內原本近乎處於休眠狀態的攝影細胞漸漸地活絡了起來。也在那過程,動了買相機的念頭,殊不知那原本計畫著三、四年的採購計畫,卻在不經意中突然實現了。透過友人的協助,順利購買到內心渴望的機種。那近乎全新的器材,卻有著濃濃人情味的價格。也因此,沒有太多的猶豫,便讓原本的計畫提早了幾年實踐。
回想著二十年前購買第一部相機的狂喜,以及將近十二年前購買第二部相機的自我期許。一直以為第三部相機該會是數位相機了,卻在這一兩年突然發現自己還是較為鍾情底片機,於是便開始尋覓二手的底片機。就在一連串的機緣巧合中,擁有了多年的夢想相機,這會兒的心境,又不同於前兩次,好機器到手,卻未必想給自己太多壓力,反倒是興起了「玩」的念頭。透過其優異的性能,也許可以有更多的嘗試,或者說更多的放肆,讓自己更為自在地悠遊在影像的世界裡吧!
暑假來臨,今年選擇六月底便全家北上,並且多停留些時日。一方面可以拜訪親友,一方面則是可以帶著小朋友們四處走走。台北行之後,緊接著是全國高中職領袖營的活動。有幸今年仍被邀請參與,倒也開心地與朋友一同思考著活動的設計。不同於去年以「土地關懷」為主軸,這會兒改以「流浪」為核心。內心總期待能給予學生不同感動與視野,於是刻意騰出時間在營隊中多待了一會,感受著學生的反應,也反思著自己的角色。而就在結束了工作任務,打算從新竹搭乘高鐵返回高雄的時候,在新竹的高鐵站接到了姊姊的電話。
其實,一開始看見手機顯示為姊姊的來電時,心裡猜想著姊姊該是要討論爸爸生日的事情。自從去年年底姊姊病情惡化之後,其仍很努力與堅強地接受治療,由於整體狀況感覺還算不壞,所以我們早已約好在七月中爸爸的生日一起到高雄好好地聚聚。沒想到電話中傳來的卻是姊姊極為虛弱的聲音,其告知將準備去醫院,並且可能會因為住院無法南下的情況。當時,聽著那聲音,心中一驚,總感覺其帶著一種失落甚至絕望的氛圍。想到這,不禁搖著頭告訴自己別亂猜疑,內心只是祈禱著姊的不適是由於化療所引起,在調整藥物之後將會有所改善。
回到高雄緊接著是學生身份的轉換,由於教育部頒訂中學課程設計的改換,所以未來可能得要擔任「生涯規劃」科的授課教師。於是今年暑假便報名了生涯規劃學分班的課程。短期又密集的上課方式,幾乎填滿了所有的時間,也連帶剝奪了請假的可能。在電話中關注著姊姊的狀況,三天後,得知姊姊出院了心情得以稍稍放鬆。
可是,才不過兩天,姊姊又緊急入院。這會兒心裡頭更為憂心,每每在課堂中間的休息時段,電話聯繫著情況。得知姊姊的身體不適是因為腦壓過高,而必須開刀時,一方面心裡覺得那像是找到了治療的方式,可一方面卻又掛心著腦部開刀絕不容小覷。開完刀後,看著加護病房中的姊姊,意識尚未完全恢復,其消瘦的身子讓人心痛不已。醫師與護士的懇切叮嚀,或多或少傳達出,這會兒我們需要的是奇蹟。
真有奇蹟嗎?姊姊的意識確實漸漸恢復,可是腦部卻已受傷,雖然能夠認得親人,但也難回到之前的思考狀況。醫師表示由於腦組織液原本該會穿透蜘蛛網膜而被吸收,可是姊的蜘蛛網膜卻因為癌細胞而阻塞,導致腦組織液無法順利被吸收而造成腦壓過高。當時透過導管引流腦組織液,以維持腦壓的正常狀況,並希望透過藥物的使用讓阻塞蜘蛛網膜的癌細胞消失。許許多多的生物學名稱不斷出籠,心裡也顯得越來越沈重。
轉出加護病房後,姊的狀況稍稍改善,那過中甚至樂觀地以為奇蹟也許沒有想像中遙遠。每天總祈禱著,能夠一天天進步,能再找回曾經的想望。可也在那過程中,醫師仍懇切叮囑著除了原有的狀況外,一直沒有改善的肺炎,也不容忽視。由於抵抗力太差,而且也沒有體力,所以姊姊幾乎無法順利咳痰,幾次看著護士抽痰時姊姊痛苦的模樣,內心除了不忍還有滿溢的悲痛。
一連幾天,我們在陪伴與等待中翻騰著內在的思緒與情感。許許多多的不忍,看見那奮力掙扎的生命;許許多多的希冀,奢求著奇蹟的降臨。可是,也許由於手術後姊姊的身子並未恢復、也許由於抵抗力過差、也許…,姊感染肺炎情況加劇。那時,才深刻地感受到所謂的奇蹟也許並不如想像中來得容易。也在那過程中,我們開始學習面對可能會失去姊姊的情況。
好幾次,看著抽痰機器中許許多多的血絲,心就這麼揪著;好幾次,與姐對望著,只是希望能夠看懂其內心的想望;開刀後,腦部受傷所造成語言的貧瘠,彷彿切斷了我們溝通的管道,那一刻內心突然痛恨起語言來;好幾次,握著姊姊的手,想傳與關愛、想遞送力量,卻止不住心裡的哭喊,突然感到退卻,因為怕姊姊透過手心知曉了弟弟的痛而感到不捨。
突然過了一兩天,醫院通知得要更換病房,因為姊姊感染了AB菌。當時對於AB菌仍感到陌生,只是知曉那是具有傳染性的病菌。不過對於具有一般抵抗力的人,通常不具有威脅性。沒想到翻查資料後,卻愕然驚覺,AB菌在台灣因為抗生素過度使用的關係,其衍生出「全抗藥性的AB菌」。亦即因為細菌本身不斷地變種,而造成沒有任何抗生素可以殺死這種細菌。在原有癌細胞的肆虐下,這種超強細菌更是毫不留情地侵略原本衰弱的身子。看著肺部浸潤逐漸擴大,大家彼此心裡都有數,得要更堅強地面對即將而來的訊息。
果不其然,又過了一兩天,醫院發出病危通知,提醒我們一方面得有心裡準備,一方面還得要準備後續的相關事宜。期間姊的狀況越發不穩定,媽媽趁著姊姊意識還算清時,跟姊姊約定好,不論如何會想辦法陪她走完最後一程,同時也請姊夫看情況隨時通知我們。然則在我們回到高雄之後,今年最震撼人心的颱風隨之登場。風強雨驟或許仍不足以形容那幾天的天候,淹水的消息不斷發佈,鐵公路中斷的訊息也未曾停息。爸爸節當天,看著窗外的風雨,心裡只能不斷地祝禱,央求姊多努力一下,這當口實在無法出門。
八月九日,約末早上五點多,雨勢稍緩,接到姊夫的來電,我立刻開車載家人北上台南。在國道三號的路途中,幾乎沒有什麼車輛,而道路兩旁近乎汪洋一片的模樣,彷彿讓人有水上行舟的錯覺,那情境著實讓人震懾。不久,雨勢再度瘋狂地下著,可這會兒車行只能往前,不容退縮。
下了交流道之後,淹水的狀況讓人怵目驚心。在鄉間小路中穿梭,或是逆向、或是開在道路的正中央,心裡只得小心翼翼地越過重重難關。但是開抵台一線時,水深及腰的狀況,讓車輛不敢貿然前進。可怎麼辦,這會兒是在跟時間賽跑,困在這實在讓人心焦。所幸整條道路在地理環境上原本就有些往右傾斜,所以安全島左側逆向的道路車輛尚且能夠勉強通過。於是乎,跟著前面的車輛就這麼在風雨交加、視野不良的狀況下,逆向行駛了一小段路。終於,在克服萬難的狀況下,我們順利抵達醫院,此時風雨再度像發了瘋一般狂飆了起來。醫院也廣播所有聯外道路完全中斷,彷彿陷入孤島的狀況。
而就在風雨飄搖的情況裡,看著姊姊極其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剛剛所有的艱辛立刻拋到九霄雲外。努力地壓抑著眼角的淚水,只是默默地感謝姊姊努力地遵守承諾,辛苦地捱著,而我們也依約趕來了。大家圍繞在病床邊唸著「南無阿彌陀佛」,衷心地祝福著姊姊走完人生最後的旅程。八點三十六分,當眼睛望見儀器上跳動的數字不再變化,心裡剎時像是破了個洞一般。失落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眼睛卻漸漸失焦,影像逐漸模糊,淚水滑落臉龐,心裡頭深深地吶喊著:「姊!」
接續的幾個小時,我們一起守護在姊姊身旁唸經,衷心企盼著姊姊在告別色身之後,離苦得樂。雙手合什,是誠心、是關愛、也是虔誠地祈求。內心也彷彿在那一聲聲「南無阿彌陀佛」中,稍稍平靜下來。大夥接續著八個小時幾無間斷地唸誦著,外頭的風雨也在這當口逐漸趨緩,積水稍退之後,直到約末下午五點多時,師父終於能夠順利抵達,以佛法開導姊姊萬緣放下,安住正念。
約末晚上七點多,我們開車啟程回到高雄。一路上未有太多言語,腦海中只是迴盪著許許多多關於姊姊的記憶。回到高雄大致梳洗一番,便上床就寢。也許心裡仍有許多牽掛,晚上睡得並不安穩。也在那時發現小蓁蓁同樣翻來覆去,習慣性地伸手往額頭一探,才發現其正在發燒而且體溫還不低。耳溫槍測出超過三十九度的高溫,這會兒不容太多的遲疑,隨即起身準備退燒藥。
隔天一早,帶小亮亮去學校之後,隨即帶著小蓁蓁去看醫生,由於其發燒的狀況仍持續著,並沒有讓小蓁蓁上學。而素雯又得去暑期碩士班的課程,所以就由我陪著小蓁蓁在家休息。只是,這會兒小蓁蓁的體溫掉入了上升、吃藥、下降然後又上升的循環之中。嚇人的是那溫度總是極快地往四十度上竄,偏偏極慢地往三十八度滑落,讓人不由得憂心重重。心裡猜想著這會兒感覺較像是病毒感染,果真如此這燒可能還得兩、三天後才能穩定下來。只是,那過程中隱約又覺得有些不同,除了溫度總是逼近四十度讓人心驚膽跳之外,還有就是發燒的頻率過高與時間過長,總之就是感覺體溫降不太下來。
一連兩、三天中午時分,都只有我和小蓁蓁兩人,我們總是一同去自助餐店買中餐。可是小蓁蓁因為生病沒胃口,我則因為心病沒胃口。結果大都只買兩、三樣青菜加一碗小碗的飯,可是最後也幾乎都留到晚上。第三天,再次帶小蓁蓁去醫院看病,告知醫生這一兩天的情況幾乎沒有什麼改善,體溫總是飆得很高。醫師允諾調整藥物,要我們接續觀察。
第四天,一整天小蓁蓁的狀況仍無改善,體溫直線上升,活力降低。服藥後雖然可以降到三十八度,但往往不到兩個小時,體溫便又再度上升。鑑於過往病毒感染的狀況,往往也大都三天後便會趨緩,可是這會兒經過了四天卻絲毫沒有緩和的跡象。或許因為過於擔心,當晚,只得再度帶小蓁蓁去醫院。醫生對小蓁蓁的狀況也感到不解,其鼓勵我們帶她到大醫院住院檢查,末了其納悶地提及:「怎麼會用了抗生素卻一點效用都沒有呢?」那句話,瞬間挑起了內心在這些天隱約浮動卻不願意去正視的一件事:「小蓁蓁會不會透過我被傳染了AB菌。」
還記得當時在醫院時,醫生便曾叮囑AB菌除了對重病病人之外,對於小孩與老人也需特別提防。由於其驚人的抗藥性,使得唯有透過病人本身的抵抗力來對抗,外在藥物反而作用不大。內心幾次檢視自己從醫院回來後的防疫措施,雖然沒有草草了事,可也不至於到滴水不漏的狀況。是故,若真要說感染到AB菌,雖然可能性不高,可是卻也並非毫無機會。看著小蓁蓁的體溫再次往上升高,內心的焦慮與自責也隨著攀上頂峰。
反覆評估與思量的過程裡,由於深知住院即意味著一連串抽血檢查的歷程,整個程序一跑就好幾天,所以非到萬不得已,實不想小蓁蓁受那折磨。再加上如果真的感染了AB菌,那麼外在醫藥並無法提供任何協助,即便住院也未必能有太多功效。於是,只得回過頭思考,不管感染的病菌為何,最核心的部分都得要依賴病人本身的抵抗力,那麼發燒的背後當是意味著其白血球正努力地對抗病菌。既然如此,何不為那辛苦的白血球支援些火藥,如此更能確保其能打贏這場戰役。於是乎,這會兒除了原本的藥物之外,還透過蜂膠、靈芝等保健方面的食品,增強其抵抗力。
終於再歷經五天的發燒波動之後,第六天小蓁蓁發燒的狀況開始減緩,活力也明顯提升,這會兒心中的大石也才緩緩放下。回望過往一整個星期,幾乎都在和體溫搏鬥,心情也都在那升降之間擺盪,所幸最末小蓁蓁仍克服了病痛。隔了一個星期之後,看著其背著書包快樂地上學去,心裡不禁百感交集。
另一方面,就在小蓁蓁康復之後,才有心力回望自身,可卻在那當口訝然發現,不過一個星期的時間,失去姊姊的痛竟已盤根錯節地在心頭漫了開來。尤其是接下來的幾天,兩個小朋友上學去,素雯也去進修,一個人獨自在家裡,許許多多的回憶總在心頭遊走,內心也在那一次次追憶裡經歷著撕裂的痛楚。
那過程之中,並沒有刻意地要求自己非得要如何去處遇不斷發生的情緒,而是在允許中慢慢地尋覓著生命的出口。關於情緒的宣洩,或是在文字的世界裡緩緩地流淌,或是在生命的回溯中澎湃奔騰,無所謂應該,也無所謂必然。就在悲與痛中,體現著存在的真摯;也在苦與哀中,反省著活著的意義。那該是生命中,第一次被無常高高地拋起,無措地面對著墜落的恐懼與茫然;那該是生命中,第一次如此深刻地面對失去,驚慌地抓取著生命裡曾有的足跡。
日子就在心靈能量不斷耗竭中一天天地逝去,幾次站在姊姊靈前,許多的話語總在心頭浮盪。曾經熟悉的依賴,這會兒突然怎麼也找不著了。而每每在法事中,看見姊姊年幼的稚子心中更加不忍。告別式當天,原本強忍著悲痛,卻在望見父親與母親望著姊姊遺照時的畫面,而剎時崩解。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在靜默理顯得無比的巨大,彷彿隨時可以將自己吞噬一般。那時想起了許許多多年幼時心中關於家的圖像,眼淚怎也禁不住地不斷滲出。
在那之後,時間的巨流不知為何突然顯得緩慢許多。內心有時像是被那巨大的悲傷啃蝕著,有時則宛如受到現實無情地齧咬著。面對著心中逐漸擴大的缺口,卻無力也無心去阻止與填補,只是任由其發展下去。心裡頭隱約地相信著內在所具有的療癒力量,毋須勉強,更毋須逞強。只是在允許之中,慢慢學習著接納自己的困頓與頹喪。
隨著暑假尾聲的緩步走來,關於工作、關於自我,開始有了「不得不」的念頭升起。尤其是之前因為幾米「星空」的心得書寫,有幸受邀參與幾米星空特展的讀書會活動,突然也有了迫在眉睫的壓迫。於是乎,這會兒開始嘗試讓自己抽離情緒的漩渦,在感性的坑洞裡裝填著理性的思維,在允許的氛圍裡燃起了應然的燭光。
生活就這麼緩緩地踱上了自己為是的軌道裡,兩次星空特展的課程引領,將自己放置在一個新的角色之中。也在那樣的情境裡,努力抓取著學習與蛻變的動力與勇氣,也開始嘗試去勾勒關於隔年的藍圖。而生活更在逐漸忙碌裡,被拉回了原有的步調,只是心中仍隱約覺得在步伐踩踏的過程中,總還少了些什麼。於是乎,刻意選在生日當天回到出生的地方,尋訪關於家最初的想望與印記。
就在海與風的陪伴裡,回溯著生命的足跡,也隨之翻騰著內心所在意的記憶。彷彿曾經告訴自己,當我能夠牢牢地記下了,那麼也才能夠學會放手。那一刻,我並不渴望大海能夠帶走心中的憂愁,反而盼著其為心中的憂愁作見證。彷彿因為那樣的見證讓記憶無可逃脫,彷彿因為那樣的見證讓過往更為鮮明。淚水就這麼一滴滴地落進海裡,那像是瀝血以誓的盟約,帶著無可取替的堅定與相信。
回來之後,即便情緒仍在動盪中浮沈,至少找著了前進的力量。彷彿如同過往所深深相信的,人生總是在回溯與前行中激盪出精彩的火花。也許就因為如此,於是決定要好好地記下這過程的心境。隨著年終腳步的到來,反思著這一切過往,這一年彷彿在得到與失去之間彰顯著無常的意涵,而得之輕與失之重更像是訴說著物質的虛幻與心靈的無可取替。若要問這一年學習到什麼,經歷到什麼,也許仍顯語拙,但是心裡頭隱約知悉,經歷了這一些確實改變了什麼了吧!
這些天,試著先停下來看看自己,也輕聲地告訴自己:「2009年,再怎麼難捱,不也捱過了。」訴說的同時,不禁想著,這輩子大概永遠都忘不了這一年所發生的事情吧!
既然,牢牢地記住了,真心地寫下了,那麼是否也該放下了。於是乎,這會兒也就悄悄地跨進了2010年。原本想宣告些什麼,原本想承諾些什麼,卻突然退卻了。「何妨就讓其自在地發生吧!」內心悄悄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