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在巴黎的故事9
作者:老衲
徐浪的腳步很快,順著那個煙霧瀰漫與重金屬音樂的來源,拐過一個彎,迎面而來的是瞬間陡峭升高的岩壁,一個地下巨大的洞穴映入眼前。
那巨大的洞穴與前面走過的岩道都不一樣,沒有低矮的岩簷,向上望去,大約有三四人的高度,上頭參差著鐘乳滴石,而周圍一圈點著火把,也有些地方居然還接著電線亮著煤氣燈,還有一箱一箱的音樂設備放著轟耳欲聾的音樂。
其中蔚為奇觀的,居然是在一面較為光滑的大岩壁上,還有投影設備正放映著不堪入目的情色小電影。
當年民風保守,老衲那時只在私密場所看過情色小電影,沒想到來到巴黎,居然在這種地下的公開場所能看到投影大螢幕的情色片,而且人人視之如無物,固然有些人趣味盎然地欣賞著,不過更多的人瞄也不瞄一眼,就當它是一個正常的電影放映,相安無事。
整個洞穴大廳裏還瀰漫著一股怪味,約莫是大麻與一些不知名的藥物混合的味道,像是青草與塑膠絞在一起燃燒,十分難聞;那洞廳中的人很多,一簇一簇地聚集在一起,有的在抽菸聊天、有的在聽著音樂起舞,也有的人躺在吊床上一副半昏迷式的瞇著眼,也不知是真的能在這吵雜的環境裏睡覺還是甚麼。
大多數裏頭的人全是黑人,可能也有少數的摩爾人或阿拉伯人吧?整個洞廳很大,無法一眼望盡,加上煙霧團團,視線不是很清晰。
整個大洞廳就像是一個地下世界裏的特色夜店,有音樂,有大麻,有人聲嘈雜甚至還播著情色電影,只是來狂歡與放鬆的客人一律都是所謂的有色人種而已。
老衲一拉桔梗,低聲提醒道:「妳小心些。」可是桔梗像是沒聽到,只是手一摟,拉著徐浪的臂膀,靠他靠得更近了些。
徐浪與桔梗率先走了進去,老衲緊跟在後頭,並沒有引起甚麼人的注意;徐浪快速走近一個躺在吊床上的黑人,用法語與他快速交談著。
那吊床上的黑人先是老大不情願地樣子,搖搖頭,最後終於被徐浪說服,從吊床上翻起,揮了揮手,讓徐浪在原地等,還特別叮囑指了指他的吊床,可能是在叮嚀徐浪不能躺在他的吊床上云云,於是他才離開走遠。
老衲那時才發現,原來這個地下洞廳除了咱一行人剛剛來的那條路,還有許多的岩道相通,只見那黑人不情願的步伐走遠,最後躬身鑽入對面的一條岩道中,老衲才吁了口長氣,問徐浪道:
「浪子,這裏......就是所謂的那『馬賽小子』的聚集地?」
徐浪陰沉著臉:「對,這是他們四個總舵當中最大的一個;每個月的第一個周日,他們都會固定在這裏集會,放鬆一下,上繳保護費,還有互相交換一些資訊。」
桔梗哼了一聲:「原來我常常找不到你的時候,你都在與這群人混啊?真是有出息。」
徐浪臉色有些難看,回道:「是『她』帶我來的,我可沒有主動要求......再說了,這裏這麼多新鮮事物,正是我找靈感的好地方。」
「找靈感找來這裏?噢,我想起來了;」桔梗打個彈指,若有所悟的冷笑:「原來你上次拍的那組照片,都是煙,一團一團的,像是雲也像是霧,你跟我說那是你想拍出來的人類的靈魂的樣子,原來.......哼,原來不過就是你在與這群下九流的狐群狗黨鬼混抽大麻的時候,向空中拍出來的糜爛墮落樣子。」
徐浪看上去有些惱怒,反駁道:「拍煙霧有甚麼不對?人家趙無極趙老師不是也很愛畫煙霧嗎?」
「人家趙無極難道是跑來這種不三不四的地下派對找靈感的嗎?」桔梗依舊不依不饒:「你不但拍,還自己抽,而且你不但自己抽,還拉著我一起抽......今天是大麻,說不好再隔幾日,你就要我跟你一起吸毒了。」
老衲忍不住插話:「等等,桔梗;俺一直想問妳:妳真的跟著浪子一起抽大麻菸?妳以前在國內的時候,俺記得妳是最最最討厭菸味的;怎麼妳跑到了法國,卻開始做這些......」
俺思前想後吞吞吐吐,卻還是說不出口『墮落行為』這四個字。
桔梗一指徐浪,推託道:「我剛來的時候,旁邊的同學每個都抽菸,每個人都喊我一起抽抽看,可是我都沒有;直到這個人拉著我一起抽。」
徐浪哼道:「抽菸又算得了甚麼?」
老衲一揮手:「抽菸或許不算甚麼,可是抽大麻,那卻是兩回事;當年中國被人家稱之為『東亞病夫』,正是因為抽鴉片抽成人人骨瘦如柴的緣故。」
老衲與徐浪正要吵起架來的時候,卻瞄到那傳話的黑人進去的岩洞,走出來了一位嬌小的黑人女子,後頭還跟著三名黑人大漢。
那黑女子一走出岩洞,逕自走到那洞廳正中的一塊大岩石礅上盤腿坐下,後頭跟著她的三名黑人大漢,手指成圈放入口中,呼嘯一聲,忽然整個洞廳裏交談的人聲都安靜了下來。
更有兩三個人便跑到音樂與投影設備旁,去將機器關掉,一時間那種金屬嘶吼音樂停了下來,岩壁上的小電影也瞬間熄滅;洞廳裏的人都各自收攏到邊上,將洞廳中間的空間讓了出來,好讓那坐在最高岩礅上的黑女子能夠看見老衲一行人。
老衲先是被這黑女子的聲勢所慑,之前雖然知道這馬賽小子的首領是一名女人,可真想不到原來幫中紀律之嚴明到了這種程度,而抬頭一望那黑人女子,心中的吃驚程度卻是更盛。
「妳......Camille Eva?」老衲結結巴巴地道。
原來那飛來巴黎的班機上遇到的叫做卡蜜兒的黑人空姐,正是這『馬賽小子』的幫會女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