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在巴黎的故事12
作者:老衲
說起來慢,不過整個比武發生卻是幾次眨眼的時間而已
俺那時一閃身,便已站在那地下洞廳的正中央,揮揮手,讓巴德上來。
巴德才剛剛打翻徐浪,正是得意,想也沒想便衝了上來要與老衲一決勝負;而老衲這裏卻早已想好對付他的辦法。
先前觀察巴德與徐浪的雙棒鬥短槍,便已知道這黑人大塊頭巴德不但身體素質極佳,那雙棒也是玩得頗精,左一棒右一棒的交叉揮舞,不能說是滴水不漏起碼也是密不透風,加上他在『馬賽小子』中的聲名素著,肯定實打實出來的經驗絕對豐厚。
真要在兵刃功夫上贏他一籌,那不是眼下的徐浪或者是俺老衲可以辦得到的事。
俺心念電轉,想起先師指導過的話:堂堂正正的功夫拚不過,那便要鬥巧;如果鬥巧也不能夠,那只能用上奇門打法的出奇不意。
在老衲用九宮步往場上一轉的同時,便已定下奇門戰術。
只見巴德虎吼一聲,衝了上來;俺一摸腰間,一支小型的三節鞭便從腰間竄出,銀光如一道閃電,在空中掠過,夭矯若龍,掃他的左棒。
這三節鞭其實是從俺師的得意兵刃九節鞭中化出;當年俺嫌九節鞭太冗長,尾大不掉,便與先師研究討論,將九節鞭截斷改為三節鞭,雖然鞭長略短一些,但還是保留了軟兵刃的特長。
老衲左手抽出腰間的三節鞭,往巴德的左棒上橫掃過去;巴德來不及縮手,左手一麻,那左棒便被三節鞭掃劈得飛了出去,他急退,右棒連忙護胸,想要擋住老衲的追擊。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俺卻不上步,只是就地一滾,一邊倒在地板上一邊從腰間抽出另一支三節鞭便往巴德的腳踝上掃。
這一下可是當年老衲私藏私練的奇招。蓋因一般人比試,要嘛向前要嘛向左向右,可是極少有人會向下的,而心意六合拳裏頭的『猴縮蹲』一式便是如此;不過老衲這下可比猴縮蹲更加透徹,在對方向前一看以為要追擊的時候,身子直接往下一摔一滾,脫離對方的視線。
兵刃之間的對決,並不像電影或武俠小說中描寫得那樣大戰三百回合,往往是一個交鋒瞬間便分了生死勝負。
老衲這往下一摔就地滾去的動作,爐火純菁,搶到了巴德那幾分之一秒的一怔停頓,俺這邊廂另一支三節鞭卻已出鞘,就勢掃上他的腳踝。
那支三節鞭是精鋼打造,一掃上腳踝,那痛的是叫做深入骨髓痛徹心扉;巴德慘叫一聲滾倒在地,手上的短棒也拿捏不住甩了出去,只抱著他那只右腳踝哀號著。
老衲雙腳向後一借力,以一式鯉魚打挺彈起身來,撿起掉在地上的那兩支三節鞭,收回腰間。
套一句武俠小說的常用成語:『兔起鶻落』,轉瞬間勝負便已分曉。
卡蜜兒沒好氣道:「老衲,你怎麼沒說你要偷偷用這個古怪的武器?」
俺哈哈大笑:「巴德用了兩支短棒,俺也用了兩支短三節鞭,扯平!打架嘛,難道連俺要打手還是打腳都還要預先告訴他?那還打甚麼?」又擺了擺手,說:「卡蜜兒,俺想妳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徐浪,對不對?妳都已經預先調查好了徐浪的女朋友桔梗的事情,還要拿妳懷孕來要脅,可見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們不如直接來談正事,不要在再那邊打來打去了,沒意思。」
卡蜜兒甜甜的一笑,揮揮手讓小弟們把巴德抬下去,才說:「老衲你很聰明啊!怎麼樣?徐浪都告訴你了嗎?我們要找桔梗做甚麼事情?」
老衲回頭一瞄徐浪,他正躺在桔梗懷裏,眼光不敢與俺對上;俺默默嘆了口氣,暗道:『桔梗妳真是沒眼光;這浪子除了會一點兒形意拳法,其他的還真不是東西。』
卡蜜兒挑了挑眉,笑道:「看來,浪子是沒有跟你們說囉?」
俺搖頭,說:「有甚麼話,卡蜜兒妳現在說也不遲;俺跟著桔梗來,就是要幫她搞清楚妳們到底找她有甚麼事情,又為什麼妳們要如此大費周章的設套讓徐浪中計,再來找桔梗。」
卡蜜兒不答,只是從那高高在上的大岩墩上跳了下來,身後的兩個黑人跟著她;卡蜜兒走到坐在地上抱著徐浪幫他清理傷口的桔梗旁邊,細細打量。
「原來桔梗妳皮膚這麼好。」卡蜜兒嘆道:「我常常聽浪子說起妳,可是我從來沒有近距離的看過妳,只有幾次遠遠的偷看一下而已......原來妳......即使在我們法國黑人眼中,也算是個美女的。」
桔梗哼了一聲:「在此之前,我可從來沒有從浪子的口中聽過妳。」
卡蜜兒笑了起來,不得不說,黑人女子的一口白牙,真是白的好看;比起華人女子的風韻,黑人女子更有一種非洲野性動物的陽光原始之美。
卡蜜兒笑道:「我知道妳們中國女人很在乎這些,甚麼......甚麼名分地位的,我在紅磨坊跳脫衣舞的時候,常常有一些中國女人跑來店裏鬧事;真是搞不懂,男人嘛,尋歡作樂,不是很正常的嗎?」
「像我們法國女人,從來不在乎這些。只要男人高興,不管身分是情婦啊、還是正宮啊,都不在意的;只要男人高興就好。」卡蜜兒伸出手摸了一把桔梗,笑道:「這件事情如果妳辦得好,那麼之後......如果妳想要跟我一起在床上同時與浪子玩玩,我想,我可能也是會答應的喔。」
「Arrêter!(住手)」桔梗叫了起來,說:「妳這個下賤的女人,不要把我跟妳想成同一種人。」
卡蜜兒笑說:「少來了,難道妳是甚麼清清白白的處女嗎?」她向老衲一指,又說:「這個小帥哥,難道不是妳的情夫嗎?妳們倆的關係一看就不正常,是不是妳把他當備胎?怕浪子甩了妳以後妳沒地方去,所以還一直與他保持聯繫?」
桔梗一聽,氣往上衝,便要站起來罵髒話;老衲在一旁連忙把她拉住,打圓場道:「嘿!卡蜜兒,妳說話稍微收斂一些。我與桔梗真的是老朋友老同學,無意間才在羅浮宮遇上,也才知道她與浪子、還有浪子與妳之間的糾纏。」
卡蜜兒笑著,她那條辮子上綁著五光十色的各式寶石飾品,也在洞廳中黯淡的燈光裏映照出奇異的光芒;她笑了一陣,才說道:「老衲,你別那麼急著撇清;這件事情到時候你也得跟著出力。」
俺皺眉:「甚麼事情?」
卡蜜兒說:「當然是我們要讓桔梗去做的事情。」
桔梗揮了揮手:「等等,我都還沒有聽清楚,到底是甚麼事情?」
卡蜜兒的臉上浮現著曖昧的笑容:「桔梗,妳真是個傻女孩。其實浪子早就知道要妳去做甚麼事了,只是他不敢告訴妳......而且......他早就加入了這件事情的策畫中,現在才想脫身,也已經太遲了。」
「徐浪!你這個王八蛋......」俺忍不住插口罵道:「虧俺還替你出頭,沒想到你原來與她們是一夥的!」
卡蜜兒雖然聽不懂老衲罵徐浪的王八蛋、王九蛋是甚麼意思,但她還是幫著徐浪解釋:「浪子一開始是答應我的,也答應要拉妳桔梗入夥;不過他後來反悔了,所以我才找人去把他給抓回來。」
桔梗看了看徐浪,又看了看卡蜜兒。徐浪那邊低著頭,完全不敢與桔梗有眼神接觸,可這邊卡蜜兒卻像是胸有成竹一般,只是饒有興味地看著桔梗。
桔梗道:「浪子是浪子,我是我。他要參加妳的計畫那是他的事情;但是,我要不要加入,那是我的『自由』 Liberté 意志。」
桔梗特別在『自由』 Liberté 的發音上加了重音;要知道對法國人來說,自由平等博愛,這些法國大革命中強調的普世價值,就跟華人說的忠孝節義兄友弟恭一般重要,是天則天條,是絕對不可以違反的價值觀。
卡蜜兒微笑,毫不動搖,白白的牙齒像是象牙,「妳會想要參加的,這個計畫。」她說:「畢竟妳是那兩位天才『贗畫師』—— 卡洛 Carlo 與蓋多 Galdo 的唯一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