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在巴黎的故事11
作者:老衲
那綁著雷鬼頭的高壯黑人巴德,聽徐浪這麼說,也是一驚,不過他馬上反應過來,哼了一聲,對周圍圍著的手下揮揮手,讓手下丟了一支鐵管給徐浪。
老衲那時並不知道原來世界上有一種奇特的武術,叫做是「菲律賓魔杖」的,只是絞盡腦汁搜索枯腸,想到以往鶚老師曾經說過的一種短棍術。
鶚老師曾說:在少林寺的七十二絕技當中,有一種功夫叫做「雙藤棒」,用的就是左右手兩支短棍,相互奧援,變化極快,剛接過左棍,右棍便來,而剛剛閃過右棍,左棍又到。
鶚老師說:這種雙短棍的武功後來在文化大革命的時候,因為少林高僧紛紛逃出嵩山少林寺後,已然失傳;最多或許在天津的老前輩,高義盛先生的傳人手中,還有會的人。
鶚老師原來是個歷史學者,年輕時褲襠裏揣著一大筆銀兩跑南走北,刻意採訪結交過很多武術界的老前輩,蒐羅武史無數;後來不知遇上甚麼奇遇,練出一身如霹靂雷霆般的驚人內功,這樣神奇的經歷,在歷史上可能也只有北宋時期創出《九陰真經》的黃裳大師堪比。
老衲那時對這種雙短棍術並不瞭解,只是看到巴德手下扔給徐浪的鐵管,不過一臂長,這種長度一般街頭混混打打架當然好發揮;可是那巴德既然敢拿雙棍,那肯定有一些特殊技巧是想像不到的。
在這鐵水管改造而做成的鐵棍上,徐浪生疏而巴德熟練,兩人還不用開打就可以猜到勝負了。
老衲一想到此處,忍不住喝道:「浪子!你可熟悉少林寺的七十二絕技?像是雙藤棒、單藤棒等等一類的用法,你都會嗎?你以為你是鳩摩智?還是慕容博?」
徐浪拿著鐵管,正在低頭思考要怎麼打這場架;可他一聽老衲這麼說話,徐浪也馬上醒悟過來。
以己之短,攻彼之長,那可不對頭。
徐浪用法語說道:「我需要一個一人一臂長高度的短槍,」他伸手比了比,墊高腳尖,將右手盡力高舉,道:「差不多要到這樣的高度,當然,如果沒有槍頭,也是可以的。」
巴德的那群黑人手下左看看右看看,又經過徐浪的一連串法語解釋,才終於理解他想要的武器長得是甚麼樣子;可是在這巴黎的地下墓穴,一時間又怎麼找的到這樣的兵器?
巴德有些惱怒,一揮鐵管,道:「巴拉巴拉的講一大堆,你這混帳到底是要打還是不要打?」
徐浪堅持:「你的武器,你肯定已經練習了很久;我當然要找一個我也練習很久的武器,才公平。」他又接著說了一句:「我們的裁判如果是死亡的話,雙方公平的底線應該是兩個人都要拿著自己最順手擅長的武器——你曾經是運動員,敢不敢接受這樣的公平規則?」
兩人各持己見誰也不讓,最後是巴德的一個精明的小弟從一張破舊的行軍床中,拆下一邊的支架,從中抽出一支長木棍,扔給徐浪。
徐浪將那支木棍抓在手中,稱了稱重量,刷地一聲擺了一個中平槍的架勢,雖然棍頭無槍尖,可是他後腳實前腳虛,那鼻尖棍尖腳尖,三尖相照的姿勢還是一絲不苟。
老衲一見徐浪這個架勢,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喝采道,看來形意拳的三體式,只要手上持了一槍,便成槍法,此言不虛也。
桔梗在旁邊偷偷抓緊老衲的臂膀,輕聲問:「你覺得......浪子會贏嗎?」
俺搖搖頭,道:「不曉得。但真危急時,俺會盡力救他。」
老衲與桔梗的對話,徐浪恍若未聞,他的目光銳利,從棍尖透出盯著巴德。
「來吧。」徐浪說道。
巴德圓眼闊嘴,頭像是一顆扁梨一般安在壯厚的肩膀上,他爆喝一聲,縱身便上,雙手各持一支鐵管,砰砰乓乓地便向徐浪打來。
巴德的那雙鐵管術的確像極了傳說中的那雙藤棒,左棍右棍攻擊的時候極為密實,節奏又快又碎;不過徐浪佔了一寸長一寸強的優勢,木棍以內的距離,巴德始終搶不進去。
徐浪手中的那支長木棍,遙遙指著巴德的鼻尖,每當巴德手中的鐵管要將他的木棍敲開的時候,徐浪的棍頭一轉一個月牙弧線,便又守回中線,回來對準巴德的鼻尖。
人體的結構很是巧妙,任憑一個人有多高多壯多強,當一個兵刃指著你的鼻尖的時候,再怎麼樣這個人都會自發性的收斂,不敢做大開大闔的動作;徐浪右手持棍在前,標準巴德的鼻尖,無論巴德怎麼想從側邊繞開,或者拿雙鐵管交叉輪擊徐浪的木棍,徐浪的左後手從腰際一轉棍根,那棍頭便甩一個半月形弧,又回到了中線的位置,與巴德僵持不下。
『以守為攻,妙啊浪子!』老衲心道,在旁觀戰的桔梗也默默為徐浪鬆了口氣;俺輕聲評價浪子說他這打法,將敵拒之於外門,應已立於不敗之地,接下來就是等暴躁的巴德自己失誤,而產生破綻就好。
豈知道世事總不如自己想像的那般容易。
巴德攻擊了幾次,也用步伐繞了幾輪,始終進不去徐浪的木棍以內,他大吼一聲,忽然換了打法。
說得遲、那時快,巴德的前手鐵管一敲,將木棍敲開了半寸偏離中線的距離,而他後手的鐵管卻不知甚麼時候已經換成「反把」,將鐵管與小臂一直到手肘的部位重疊,然後貼著徐浪的木棍壓了進去。
這一下來得好快,徐浪的木棍給巴德的後手鐵管壓著,便一下轉不回中線,而巴德那拳擊訓練出來的衝刺爆發力也是快極,一個眨眼不到的瞬間,便已搶進到徐浪的身前。
只見巴德鐵管一揮,目標居然沒有先打徐浪的頭而是針對他持棍的手,磅的一聲,浪子的木棍掉在地上;他身形急退,背上卻撞上了圍觀的黑人小弟們,眼見已經退無可退。
巴德的動作一氣呵成,那反把壓著木棍的後手一個輪轉,一翻肘便將整支鐵管往徐浪的頭上敲去。
老衲前頭見到巴德將鐵管反把,已知不妙,來不急喊停,一提氣整個人像一支箭一般竄了出去;這動作有個名堂,正是心意六合拳著名的「過步箭穿」之技。
這過步箭穿很多人以為只不過是一個墊步的技巧,事實上實戰運用的時候速度非常快,老衲用過幾次,見過的人都說像是「縮地成寸」,呼地一下人便來到眼前。
老衲心念一動,身子忽地一下竄了出去,手上不停用一式「虎撲把」撲向巴德的肩頭,將他整個人給打得彈飛了出去。
老衲的動作雖快,但畢竟距離巴德有段距離,巴德最後那下反手鐵管還是掃中了浪子帥勁的臉龐,打得他滿臉是血,摔倒在地。
老衲一伸手扶徐浪起來,問他道:「沒事吧?」
「沒事。」徐浪抹抹臉,笑道:「只是掃過耳朵臉側而已,血跡嚇人,力量卻沒吃進去;」他甩了甩頭,又道:「似乎沒有腦震盪,還好。」
這邊桔梗也已撲過來,抱著徐浪看他臉上的傷口,連聲在問有沒有怎麼樣;徐浪一手抓著另一支被敲到的手,居然還有心情調笑,他挑著眉笑道:「妳就是愛我的臉,看看,這點傷有甚麼好擔心?比起臉來,我的手恐怕更嚴重。」他斗大的汗珠自額上浮起,咬牙忍著痛道:「這手......應該已經斷了。」
老衲還來不及擔心徐浪,因為剛剛被俺以一式虎撲彈飛的巴德,已經從被他撞翻壓倒的人群中爬起,虎吼一聲,大步衝了過來。
老衲嘆了口氣,腳下一轉九宮步,從徐浪身旁閃轉到洞廳中央;對巴德比了一下要打過來這邊打的手勢,笑道:「剛剛你的女幫主不是說可以二打一嗎?你現在打完徐浪了,接著讓老衲俺來會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