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全片看完感觸最深,幾近失語的一句話: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頭猛獸,但我的那頭沒能殺死我。」
《黑箱日記》自己紀錄片的介紹詞是這樣的(在官方宣傳、紀錄片小卡背面皆是如此寫道,且與過世的安倍晉三在當時於日本國會中有被日本國會議員質詢是否知情此事:
2015年3月,滿懷抱負的年輕記者伊藤詩織被在政治圈、媒體界都有高度影響力的前輩山口敬之性侵了。當全球 #Metoo運動風起雲湧,各界以行動翻轉對受害人不友善態度時,伊藤詩織卻仍面臨來自各方的斥責和檢討,從記者會的服裝、訴求的內容到莫須有的指控,排山倒海的壓力讓她一度撐不下去。儘管知道噤聲是最簡單的選擇,但面對日本在性暴力犯罪上過時保守的法律和輿論,她仍決定挺身而出對抗到底,就此開啟一條漫長的調查之路。從事發當天載客的計程車司機、飯店的門房、處理案件的調查員,伊藤詩織選擇以第三人稱記者的身分重新調查這起案件,並將整個過程詳實地記錄成一份完整的報告書,進而拍成紀錄片。她的行動不只為了平復自己的創傷,也為日本女性勇敢站出來之路寫下嶄新的一頁。
預告片如下:
這部紀錄片13號就上映了,除了諸事繁雜,貓咪狀況還未見穩定是主因之外,曾經也是me too吹哨者的我,要看這部片,我不太敢一個人去看。
所以在貓貓狀況清楚後,我問了長期思考法律問題、也經歷過吹哨者時期後,我們兩人一起崩潰一起去諮商的情況、的另一半。
「我想看這部紀錄片,但我不確定你會不會有興趣。」
因為從那之後,他對我的保護更加嚴重,後來才再與諮商師一起深談之後,慢慢地他才再度放鬆下來,我可以的,因為我做出了選擇,我的事件是性騷擾加上一些不能說的事件、職場霸凌,我選擇吹哨後並聯絡媒體前輩,告訴嚴重性,確定有其他個案,報導刊登後,果然不斷有其他個案出來,有媒體繼續深挖,但其他個案怕被報復,最終有幾起進入性平調查,確認其人為性騷擾加害者。
「我知道這個事件,我想了解,我們一起去看。」另一半說。
那件事件過去不過一年半。雖然性騷擾慣犯被挖出來的許多個案可能長達十幾年以上,以及有些個案身心狀況極度不穩。那時有不同網友接觸著我,有真心關注我的,有害怕我毀掉圈子聲譽的,有真的是來當臥底狂要匯款給我諮商的(我那時好害怕,還好最後證明那人與被吹哨的組織交好,因為我曾內部檢舉過),還有就是想為我出謀劃策或者想利用我的。
最後一個是一樣的受害人,每多一個我就陷入恐慌,彼此陪伴跟說話,有些會說可以作證但大部分最後都做不到,很多苛責自己,歸咎於自己任何環節的錯誤。
每個人有自己人生的選擇,在《黑箱日記》中詩織每次當孤勇者,我就哭,她找到證人我就羨慕,但是詩織活在日本啊。我對羨慕她感到羞愧,我最後放棄是因為調查完全無法公正公開,但我還是被利用了,大眾不明所以,很多還稱讚他們處理的很好,我四處求助,無從申辯,最後連婦女團體都去跟加害者的好友(當時是立委)合作,我再次陷入恐懼。
社工直言「我們沒辦法處理每一個個案,組織能量只能修法。」對,我也在你們類似單位工作過,但修法的根本是許多個案的疊加,你看不見現實,法律會成為童話,社工結案。
最痛的一點是前同事我的前閨蜜,竟然認為我當時在劈腿著。
你們愛搞情慾流動那是你們,你們多重標準是你們,我可以聽你們煩惱自己為什麼是這樣的人,聽你們深切反省不加批判,是因為我覺得我沒有什麼資格去對他人人生說三道四,因為「訴苦」不正代表你們也覺得這樣的行為是錯的嗎?
那為什麼認為我不批判就是因為我也是你們其中一員?
最後是我當成親姐姐的朋友給我最後一擊,而且他們還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同事在針對我過世的父母造謠,只為打擊我,的確奏效了,半年內不斷地打擊,我的確衝到辦公室攤牌,很多事我不能說,我總覺得到現在還不安全,但他們大概不知道吧,當下聽到那最後一擊,同時想血祭當場又覺得相當不值得的心都有。
許多片段我深呼吸,小心不要引起自己的恐慌,但我淚流不止。
劇透一句話吧:「鬍子跟禿子也不怕了喔。」
我又笑又哭。
父母生前已經被造謠不斷,但絕不是他們做了什麼事,父親還是個身心症患者。這些他們都知道,甚至造謠還灑了一波身心症患者髒水,最後決定在要起訴還是不要起訴。
但我知道那會是不知道第幾度傷害了,我想起圈內大佬開的調解會,想起參加他人婚禮別人不知緣由被拱與加害者擁抱的和解強迫拍照,想起我曾經就忘了一切但對方突然不請自來參加我的婚禮。
那時候我也以為不怕禿子了。
不過現在的我是真的不怕禿子了,我覺得應該是禿子要怕看到我才對。
他發起的英雄主義造就的美人後宮夢,被我貼上標籤了,然後我又放過他了,放過他不是因為怕他,而是我心裡的那頭野獸想去保護別人,不想遠離家人,也不想再被政治利用。宇宙是一場迴旋鏢,我是這樣深信著的。
詩織的《黑箱日記》進入到奧斯卡紀錄片前十五強,目前卻無法在日本上映。詩織啊,山口還在用拙劣的話術呢,紀錄片最後寫著現狀,我對另一半說:
「這算好還是壞呢?你怎麼看呢?」
「這是現實。(他的大量想法涉及劇透就先不說了),但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就是法律到底是在保護什麼呢?就算日本的刑法修法了,詩織恐怕也不適用。通則是這樣的。」
「你看這部紀錄片的時候有想到我嗎?」
「當然,很多地方。然後想說妳哭個屁。」
是啊,沒有做錯事的人哭個屁,但是我和詩織常常就是那樣崩潰的哭,無法承受的哭。
好幾次,完全無法動彈,眼裡都失去了光。然後再站起來,這就是日常。
因為想健康的回到愛的人身邊,卻早已千瘡百孔。
希望詩織能成功慢慢達到她的目標,回到自己的家。
光點台北應該還會再上映到1/2,其他電影院就要再查。
我覺得這張照片、這句話是最有能量的,賦予自己主動選擇權的,看你自己怎麼解讀所謂詩織所說的「但我的那頭沒能殺死我。」,我的至今也沒有,而且牠成長茁壯,健康,毛也柔順,但對待惡意,已經能分辨能拒絕,面對自己的脆弱,能擁抱自己能溫暖。
祝願大家2025新年快樂!
讓我們為心中的猛獸高歌一曲,願所有人都能擁抱善良,劃清邊界,照顧好自己,愛所能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