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以下內容其實跟電影沒太大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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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朋友與社群媒體無意識的聯合夾擊之下,滿懷興奮之情申請提早下班,到光點華山看了《末日小隊請登入》(Knit's Island),也好奇在差不多二十一世紀的Q1,人們對虛擬近未來有怎樣的一種觀察與體悟。
簡單科普一下這部電影的背景好了:三位法國的紀錄片導演,進入一款名為《DayZ》的末日生存遊戲中,運用直播軟體與外掛工具,以自身專業投入遊戲,將963小時的遊玩過程留存剪輯,最終完成這部作品。
《DayZ》遊戲封面
《DayZ》原本是另一款軍事戰略遊戲《武裝行動2》中的遊戲模組,由於殭屍末日設定獲得廣大玩家喜愛,開發團隊決定將其獨立製作成一款新的遊戲。
在試著了解《DayZ》的細節滿滿的遊戲機制後,其實多少能理解為何這款遊戲能在一眾殭屍末日遊戲之中,獲得玩家們和三位導演的青睞。
玩遊戲就得要有規則,要知道如何能生存、怎樣會死翹翹。
相信沒玩過類似遊戲的人,或多或少也明白遊戲為了優化體驗,會將許多過程簡化,以符合遊戲相對快速的節奏。例如吃東西,快餓死的角色就得像Minecraft裡的史蒂夫一樣ㄎㄠˊㄎㄠˊㄎㄠˊ把手中的食物囫圇吞下肚,不然在你製作出刀叉和碗盤之前,你的角色已經在等待復活的冷卻時間。
相同邏輯之下,當角色受傷流血時,資深玩家們一定也懂得找一個安全的角落,蹲下後掏出繃帶不停纏呀纏,好像即使天打雷劈,只要手中有繃帶就一切搞定。
但《DayZ》沒在跟你玩這套。當受傷流血到一定程度時,玩家必須接受「輸血」⋯⋯
輸錯血型會造成溶血反應、沒穿鞋子腳會受傷(廢話)、吃到腐爛水果會食物中毒、會骨折衣服也會受潮,甚至吃太飽也不行——說白了,《DayZ》讓玩家們感受到末日生存究竟有多艱難,試圖再現真實。
也許正是這種瘋狂,讓眾多玩家願意在漫長的一天尾聲,哄完小孩上床睡覺之後,登入另一個世界,和未知彼方的同胞一起待在沒有盡頭的荒野裡,體驗現實中未曾抵達的日常。
也許是才剛接受虛擬世界的洗禮,希望找回一些身處現實世界的實感。我步出電影院,朝著相對沒有人煙(但很多人在抽菸)的方向走,抵達華山旁那塊閒置已久的荒蕪地。試著用雙腳去感受都市裡難能可貴的地貌——一種有別於市區柏油路的人工不平坦,這片土壤有它自己的情緒起伏。
這讓我想起,曾經看過一則Reels,內容是一名社區環境講師,向現場民眾說明水窪是如何形成的:土壤的表面由於缺乏落葉或植被覆蓋,直接承受雨水衝擊的土壤會逐漸軟化、粉碎,終於無法緊緊抓住彼此,於是毫無抵抗能力地成為被雨水奪舍的對象。
本該聽起來無聊至極的豆知識,在資訊膨脹的世代裡,反倒能去觸碰心裡那些尚未被什麼給填滿的縫隙。
會有這麼一天嗎?在反客為主的虛擬中不慎踩入水窪,當像素組成的水氣毛細進我們更加不可靠的內在,因為一場虛構的雨而感到世界崩塌。
在仍然遼遠但想像早已飽和的未來之中,人類的期許與真實的運轉,兩者會如何疊加?
《末日小隊請登入》電影畫面。(來源:官方預告片)
劇院燈轉亮,卻找不到適切的語彙去盤整內在的那幅陰暗,甚至擠不出一個「酷!」,去簡單卻官腔地總結這97分鐘。只因明瞭這部片又開啟了一類對於另一世的想像,輪廓卻依舊模糊。
在我們腦海中諸多受到昇華過的可替代世界,如《俠盜獵車手》或《西方極樂園》,以及更多任何取消肉身限制的幻想日常,抽離看來也只是將人類視作超級賽亞人那樣的存在,去抵抗加倍嚴峻的末日,在其中繼續愛恨生死,而不是試著將整個世界概念摔成碎片,任其自畫像式地定義自我。
在普世的思緒之海裡,也許都有大概這樣一個大綱:百年以後,會有這樣光輝燦爛的一日,萬國一心,世界攜手邁向嶄新紀元。前所未有的團結讓科學進展迎頭趕上造物主,到那時,訊號交錯所構築出的宇宙將是現世的鏡像,甚至比真實更加逼真,差異只在於這個分裂繁殖出的新世界裡,不需要付出生存的成本。在真實彼岸,任何可能的可能都敞開。
《末日小隊請登入》於我而言,就如同這類預知夢的諧擬preprepreprepre-alpha版,在人類窮盡不可能擁有的無數想像藍圖之前,去斷言任何一種結局都是虛妄,無法歸納,也無從挑揀。
即便對電影內容並不是那麼中意,仍有一個小小的、私自偏愛著的發現——《末日小隊請登入》的原文片名為Knit's Island,舊譯《登入無盡島》,對於那「編織著的、編織物一般」的形容,我不禁想在內心給予肯定,並在腦中不自覺地具現化出一座無人看顧的紡織機,自顧自地運算著開放世界。
《末日小隊請登入》電影畫面。(來源:官方預告片)
在《DayZ》日夜的輪轉位移裡,在無盡的時間長流裡,在一個普朗克時間的消逝裡,這世界都持續不止地編織著。
只希望將來那不日降臨的beta世界裡,會存在心理的穿模Bug,或者專屬於人類的Debuff。讓我們還能享受第一次聽見某個諧音笑話時的真心狂喜,還能保有與曖昧對象靜默散步時那宛如真空的甜蜜純氧。還能相信眼前的老友,並不是他死後多年的殘遺錄像。
希望在抵達時間盡頭的前夜,人類終於將恆長一生也通通塞進培養皿的那刻,屬於這一世的真情也從未消亡。在那個不樂見漏洞存在的另一世之中,我們仍有機會珍惜在充滿限制的土壤之上,知曉美的真諦總是在苦痛和愛交相拉扯之間才不慎溢洩。
在我們眼下,這凡事都不那麼輕易的世界,也許已是對未來最適切、也最為複雜的一種假設。
雙手所及、雙目所視,即是阮這款肉眼凡胎,能擁有的、最好的另一世。
如果末日有維力炸醬麵和綠乖乖,無敵的吧(來源:好威映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