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待在這裡的我因為轉學失敗而留這個一直下雨的破地方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11 分鐘

「一個人在世界上的價值是什麼?」我經常會這樣思考,上廁所的時候、散步的時候、聽音樂的時候、睡不著的時候,把這個當作自己一輩子的課題,在生活中不斷尋找答案。

我一定會離開這裡,去到自己應該去的地方

  職業、社會地位、頭銜、薪水、學歷等等的概念,好像時常被視為一個人在這世界上的價值判斷標準,在高中的時候我也偶爾會有這樣的想法,進而想要進到不錯的學校,想要提升自己在世界上的價值,還有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歷經三年的準備,最後進到一間好像還不錯的學校——「國立政O大學」。這間大學可以說是臺灣文組頂尖大學的老二了,對於國中便立志就讀文組的我來說,的確是個接近完美的結果,不過放榜時我第一個想法卻是超級不甘心!


我覺得我應該可以進到更好的地方:「國立臺灣大學」,而不是屈居於政O大學。因此我決定上了大學之後要報名轉學考,去我應該要去的地方。


現在已經半隻腳踏進社會的我回想起這些想法,不禁笑了出來,覺得當時的自己視野很狹隘,不過也很喜歡這樣的志氣。


於是進入大學之後,抱持著:「反正我不會待在這裡,那也不需要在這裡交什麼朋友,給其他人留下印象」既中二又天真的想法面對大一生活,擺出「生人勿近」的型態面對其他人,現在想到只會覺得小丑到很好笑,但也可以理解這樣的想法,畢竟還是過去的自己嘛。

報名了轉學考家教,開啟了一到五在學校,周末去台北車站補習的轉學考備考生生活。我知道這樣的生活一定不容易,但我還是相信自己一定能夠撐過去,順利進到臺大!

我還是太過於相信自己了。

這樣子的生活大概持續一個月,我就快受不了了,雖然我對自己的學科有興趣,但要透過轉學考考到臺大,練習申論題的量一定不會少,除此之外還要一邊面對學校的課業。
我雖然讀的是台中的私立社區高中,有個還可以的成績,但面對來自各地明星高中的同學們,還是會有想要好好維持不錯成績的想法,因此要付出更多努力,結果換來的就是對於學科的興趣疲乏。

在號稱全台灣最漂亮的大學圖書館「達O圖書館」,我一邊整理筆記,一邊想著國際關係的團體報告,嘴裡抱怨著不會教課的教授,聽著時下流行的獨立樂團「告五人」的歌曲,心裡覺得煩死了—這就是我大一時的日常,偶爾會在圖書館裡打瞌睡,睡一睡又會覺得不好意思,就走回宿舍了。

我們學校的新生宿舍在山上,教學區則在山下,走路的路程來回大概半個小時,那時候的我因為有喜歡的女生,所以有在健身跟飲食控制,還有走路的習慣,因此上下學都是以走路代替搭校車,相當健康。

大學跟高中最不同的就是學生的日常生活。我讀的私立高中校風比較封閉,老師管很多,學生們基本上沒有什麼課外活動,社團也是爛到不行,每天在學校的樂趣僅限於跟班上同學互動還有做一些傻事,像是被罰刷地板時在地板上畫生殖器;在課本裡跟桌上亂畫、亂寫東西被老師發現;課程中跟隔壁講很無聊的笑話卻笑到被老師叫起來等等。不是不快樂,只是沒有想像中的精采而已。

但是大學很不一樣!從系隊、系上活動、校園活動到社團,年輕人們可以在這裡進行各式各樣的嘗試,大放異彩,我也多少有點嚮往這樣的生活,但是對於備考的我來說,那個是要先忍住的事情,去臺大再做也不遲。因此一開始面對系隊、系上活動、社團我都是抱著不參與的態度面對學長姐跟同學的邀請。

然而!在歷經一兩周的讀書疲乏後,我的心態慢慢變成「參加一下也沒關係吧?找一些負擔不會很重的工作就好」而開始不排斥參與活動,這種半調子的心態其實已經注定轉學考的失敗,但也給我帶來無法取代的青春回憶。

包種茶節與酒舞會

  我們學校有個歷久不衰的傳統活動:「包種茶節」,固定舉辦在每年十月底。每個系都會出席,開放各地的高中生來我們學校參觀,了解不同系所。每個系所都有自己的攤位,可以想遊戲跟高中生們互動,發獎品,文宣品給他們,除此之外還會有遊行,讓每個系所可以在活動範圍裡到處宣傳。而每個活動最不能缺少的就是吸引眼球的表演活動!

這個活動是辦給高中生們的,而主要籌辦的人是各系所的系辦、系學會跟學生,當然主要都是由學生進行規劃跟執行。剛進到大學的大一連學校有什麼都還沒有很熟,因此大家都是擔任工人幫忙做一些雜事。主要決策跟規劃的則是大二的學長姐們,對於大學生活相對熟悉,比起大三、四的人也更有活力跟空閒時間,是最適合舉辦活動的年紀,大學裡的所有活動幾乎都是以大二、三的人為主力。

這屆包種茶節的總召是我的直屬學長M哥,他底下有兩個直屬,一個是我,另一個是同屆的禮同學。M哥很有活力,很喜歡辦活動,招攬各路的人馬一起共襄盛舉,作為直屬學弟的我也不例外有受到邀請。抱持著不排斥的心態,我參加了這次的活動並擔任表演組,負責活動當天上台表演。說實在這不是我的第一選擇,我不會跳舞,也不太喜歡上台,只是那時候一起邀請我進表演組的還有一個學姊,我實在不太會拒絕,就接下了這份工作,並開始包種茶的籌備。

大學的活動當然不只這一個,從暑假的新生茶會,到文化盃合唱比賽、宿營、系烤、包種茶節、酒舞會、高中生營隊,不同的大型活動,讓學生們可以到處社交,認識別人、增進感情,你可以在這些活動中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甚至找到自己的另一半,當然也可以跟別人撕破臉。

但是對於要轉學考的我來說,參加這些活動有點多餘,會影響到我的備考,因此大部分活動我是沒有參加的,像是宿營,因為要補習沒有時間參加;文化盃則是我對唱歌根本沒有興趣,這兩個活動基本上是大一新生一定會參加的,認識同學跟學長姊的絕佳好機會!但我都沒有參加,因此到包種茶的時候我基本上就是個邊緣...獨行俠!對系上的人幾乎一無所知,別人也都不太認識我,於是我在籌備活動期間都是不怎麼講話的,我也不知道要講什麼,反正也沒有什麼存在感,一個人也挺自在,我還有高中同學可以一起聊天,大學沒有交到朋友才沒有關係。可能是害羞或者是覺得已經錯過認識人的機會,我面對大部分的邀約都會以我要健身、讀書來推遲,不跟系上其他人有太多往來。

除了包種茶外,同一時間我還有參加酒舞會的籌備。酒舞會是對外舉辦的活動,也是我們系上的傳統活動,可以想像成是「模擬社交晚宴」,賣票給校外人士,主打的就是「這個活動你來參加可以認識很多人」的概念,這次的主題更是以美好的一夜為題,舉辦在聖誕節附近的星期五。

我是真的沒什麼興趣,我認為自己是這類活動的絕緣體,完全沒有動力跟動機去參加這活動,超級麻煩的,你要跟別人社交,還要跳舞?對於邊緣又內向的我來說,這活動完全沒有要參加的理由。結果當初邀請我的學姊以「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幫忙表演,我又是表演組的有學跳舞」為理由邀請我一起參加酒舞會,我還是不知道怎麼拒絕,於是也成為酒舞會表演組的一份子。

我的大一上學期,在備考生活與不太情願地參加活動籌備生活中渡過。

開始認識同屆,人生的第一次社交舞
  確定參加活動之後,我的行程裡多了不少有關於活動籌備的安排。而作為表演組的成員,籌備的內容就是練舞。我們系作為政O大學的老牌科系,強調國際化與國際交流,理所當然的我們要表演的就是國標舞。

第一次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我腦中裡的感想是一片空白,完全沒有任何概念。在這之前我跳舞過的經歷只有無數的健康操跟國中謝師宴上表演World Order的《Have a nice day》,我要跳國標舞!?雖然有各種疑惑與不安,但接都接了,中途退出很不好,一定會影響到我的風評,那就當成是學新東西就好了,轉念完畢,我開始感到興奮,期待學習新的東西。

我們跳的舞主要是吉魯巴跟華爾滋,前者節奏比較快,對於肢體協調的要求比較高,可看性也比較高;後者則是很常見的國標舞,比較容易學,是酒舞會最常用到的舞步。包種茶是十月的活動,比較趕,因此前面是先以吉魯巴為主在學習。在籌備之前會先進行舞徵,目標是透過舞徵找尋適合的表演者,但實際上參加的人寥寥無幾,你有來參加舞徵就一定會被選上。我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去舞徵的時候抱著學學的心態而已,結果因為這樣遇到學姊,就進了表演組,或許我那時候應該要乖乖讀書,搞不好就實現我的臺大夢了。

舞徵的那天晚上,我如期走到資訊大樓,看到一些陌生的學生。對方看到我時有點興奮的大聲問說:「是來參加舞徵的嗎?」

「對,我是OO系的大一,有看到社團裡說有舞徵,想來學看看。」

「太好了!你是今天的第二個,快過來吧!」

跟隨著活潑學姊的腳步,我往資訊大樓地下空間走去。這裡的空間很大,很多系舉辦活動、社團舞蹈練習會把這裡當作第二個選擇,而首要選擇則是鏡牆,但鏡牆通常是熱舞社之類的社團在使用,因此大部分系要練習表演的話,不是在這裡,就是在行政大樓前面。
「等其他人來再開始吧!」

學姊笑笑地說著,旁邊則是他的男朋友,也是我們系的大二學生。身高跟我差不多,表請看起來有點兇,身材有點壯碩,其實還蠻可怕的。

等了幾十分鐘後,還是沒有其他人。我想也是,一般來說這種活動是真的不太吸引人,一開始進入大學的大家都是成群結隊,做事情都是一起,參加活動也是,如果今天有一個小團體的人來參加舞徵,那其他人也會抱著要一起行動的心態跟著參加舞徵,這就是一開始進入大學的生態。但我這種跟其他人都不認識的人,自然是沒有這種困擾,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成群結隊,很自由!每次看著別人都是一群一群的在學校附近覓食,心裡會覺得這樣很麻煩,於是我都是一個人挑下午時間在平常排滿人的餐廳裡吃飯,享受自由時間。
「看來應該是不會有人來了....沒關係!那我們開始吧,那先跟你們介紹一下社交舞.......。」

看著沒人來的學姊有些失落,看向他的男朋友,而那位學長則是語帶安慰的示意學姊繼續下去,而學姊則對我和我旁邊的女生開始講今天要做的事情。

我不認識其他系上的人,理所當然也不清楚旁邊的女生是誰,不過社交舞並不是獨腳戲,必須要兩個人一起,所以必須要大概清楚這女生的資訊。

在學姊講解完舞徵的事情後,便請我跟旁邊的女生搭在一起。我是真的有點害羞。我平常跟異性沒什麼接觸,止於交談而已,雖然有個感情不錯的妹妹,但是我也沒當成異性在看,結果今天馬上就要跟一個不認識的女生搭肩搭手?有點承受不住。

「來吧。你會跳國標舞嗎?不會的話就跟著我的動作就好。」

這女生人還蠻不錯的,她身高不高,有著一頭金色中長髮,頭頂則是已經開始褪色,像一顆布丁一樣,就是一般別人說的布丁頭。身形纖細,很像國中生,但穿搭又很成熟,專著一雙比較輕便的綁帶拖鞋。

應該是東南亞的僑生吧,真酷,開學後第一個搭話的異性同系同學竟然是個僑生,真有趣。

抱著這樣的想法,我開始跟著她的腳步,跳起華爾滋。我沒什麼說話,因為我的眼睛專注在我的腳上,我很怕踩到這個女生,不過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很明顯從她的動作來看,這個女生不是菜雞,是有國標舞基礎的,在她的引導之下順利地完成了第一次的華爾滋。

「妳跳的很好欸。是以前有學過嗎?」

我有點緊張地跟她說起話,說實在要這樣跟女生跳舞,對當時的我來說還是有點刺激。

「嗯,我還蠻喜歡跳舞的。」

她以一口流利的中文回答我,完全沒有任何口音。我有點驚訝。

「妳中文很好欸。妳是哪裡人?」

「我是台灣人啊,從新竹來的!」

這女生語帶疑惑的回覆我,可能在想我為什麼會這麼說

理解到自己有點失禮的想法,我並沒有把「我以為妳是東南亞僑生」的想法說出來,然是直接詢問對方的名字。

「我是W女,叫我的英文名字就可以了。」

這個女生還蠻隨性的,但是有點兇,我想我們的緣分應該會在表演結束後就停止,因此在得知她的資訊後,我便沒有繼續跟她聊下去,她也沒有什麼在意。舞徵結束後我就回宿舍了,並在之後得到學姊的邀請,加入了表演組。而喜歡跳舞的W女也是表演組的一員。

每周約一到兩次的跳舞練習,由有指導國標舞經驗的學長回來帶我們跳舞,幫我們編舞,我的大學生活開始多了一點與讀書無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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