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支筆,或者,這不是一支筆。這就是絕對真理,而終極真理就在中間。」莫文說。
「有個很閑的人,對我說奇怪的話。」小姐說。
十三歲的莫文,今年十三歲;也不一定是十三歲,不然十四歲好了。
自從一權分兩權,兩權分四權,四權分八權的中國特色的共和主義在台灣公投立新憲法後,十四歲的莫文也就不一定要上學了。
那他想上學嗎?
如果這張酒紅色的雙人沙發,是某個人權團體,在去年那場替鄰近城市投票的大選前才剛剛種下的,也許並不是很重要。
雖然不是騎樓,但如果是種在這棵不是榕樹的大樹底下,旁邊還有許多不是榕樹的大樹,一把傘應該也還是睡得著吧,如果下雨的話。
只是這張沙發又長又新,也太長太新,睡在十四歲的莫文身上不免令人覺得有些浪費。不但浪費了沙發,也浪費了莫文;莫文的沙發浪費了莫文,莫文也浪費了莫文的沙發。
你也知道,花蓮的沙發越種越多,越種越多就會越種越多。反正石油沒了,台灣的人也只會亂走,亂走的人都會走到花蓮。八元老也就順水推舟,在地上畫起了彩虹。只是如果沒有屋頂,就不會有人睡在天空與大地之間。所以以前的露天停車格現在用來打麻將,每年的六月四日到天安門打麻將別忘了找我。
現在,他的目光所及之處,景物就碎成拼圖。先是中心,逐漸向外地散落到地板。只能偶爾撿起幾塊相似的字詞拼湊出方向。
「真理俯拾皆是,我得要擺脫才行。只是這裡怎麼有一扇門?我好像在大便,大得有點久。是的,你看,這是大便,我吃的飯。你擦過屁股了嗎?我想是擦了,但也許還沒,不然,我們在擦一次吧。」
洗手時,莫文心想:「清潔者是不潔的,這是確定。可是,清潔者是清潔的,這才完備。」他似乎還被困在飯屎之門內。
「一一八三號。恭喜你抽中二獎。三張抽獎券。」
早上,廟上演東君反覆記,后羿的<第十支箭>與夸父的<逐日者的黃昏>或夸父的<逐日者的黃昏>與后羿的<第十支箭>,中場休息抽獎活動。
「真的假的?」莫文說。
「真的,請上台領獎。來,笑一個。這是你的獎品。請把抽獎聯投到抽獎箱中,接下來,我們將抽出本日的最大贏家,一百張抽獎券,我很看好你喔。」
「小時候,我想要成為治水者大禹,可是大禹把水治得太好了,黃河就連一滴水也不氾濫。」逐日者說。
「如果只有一滴水,我們不說他氾濫。」唱詩班老人說。
「那天下午,我走到河堤旁,我只是抽走一小塊石頭,水就流出來了,我想把它堵住,用它把它堵住,但不到三分鐘,我就潰堤了。」逐日者說。
「爸爸,他怎麼比平常還要多話?」
「因為他快死了。」
哥哥從爸爸的右睪丸出發,莫文自左方流下,他倆約好,一旦相逢便掉頭回家。
聽說日本鎖國時,在每艘新造的船上開一個小小的洞,船還是可以航行,只是無法遠航。我想去日本看看那些船。如果可以,我想搭上其中一艘……
拍攝時,他感覺肚子上的洞越來越大,同時胃部也在翻騰。
女媧為什麼要補天啊?不過就是破了一個洞。
「卡,」導演說。
「抱歉」莫文說。
原來泥土也會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