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四神湯（崩盤日的晚餐）
錢賠了可以再賺，身體垮了就連反彈都追不上。
那天大盤一口氣跌破兩萬點，手機螢幕全是綠色，我回家第一件事不是打開筆電，而是喝她煲的湯。 那天收盤前最後一筆交易，我按下去的時候，手心是濕的。 指數跌破兩萬點，螢幕綠得像我的表情。我盯著 K 線圖發呆，好像多看幾眼，它就會回頭。 它沒有。
回家時，玄關鞋櫃上擱著一條濕濕的毛巾，地板還殘留著拖過的水痕。廚房傳來剝蓮子的聲音，一顆一顆，啪嗒啪嗒落在陶碗裡。 「回來啦，今天大崩盤，前幾天不是聽說會反彈？」她問。 語氣沒有責怪，只有好奇，像問晚餐想不想吃飯後水果一樣。 我點了點頭，沒解釋。 我知道，她也懂，這種天氣，沒有一隻股能撐傘。 她把四神湯端過來，湯色清亮，熱氣把碗邊蒸得微濕。
「喝吧，」她說，「股市跌，至少人不能倒。」 我接過碗，手指碰到瓷器邊緣，燙了一下，才發現今天第一口熱的東西，不是咖啡，不是氣話，而是這碗湯。 我喝了一口，味道不鹹，也不苦，只有藥材的輕微甘味，像是有人默默在心口貼了一張退熱貼。 她坐下來，自己也舀了一碗。 「你啊，虧是小事，健康沒了才是真正崩盤。」 這話她說過很多次，今天聽起來特別窩心。 我們邊喝湯，邊聽電視裡播著收盤分析。分析師還在說「現在正是歐印的好時機」，聽起來像餐廳打烊還在說歡迎光臨，子彈早就用罄了。 她沒再問，也沒再勸，只是把桌上的蓮子又往鍋裡補了一點。 「明天你休息一下吧，先睡飽一點。」她說，「賠錢跟賺錢一樣，都會過去。」 我點點頭，又喝了一口湯。 胃有點熱了，眼眶也有點濕，不知道是不是湯太燙了。 那一夜，我沒再打開筆電。 沒有研究個股、沒有列出停損點，連盯盤的鬧鐘也關掉了。 只是靜靜地，把一碗湯喝完。然後提早睡覺，做了一場沒有股價的夢。 四神湯（大崩盤也要補的食譜） 材料： 豬肚或瘦肉 300g 蓮子 30g（去芯） 茯苓 30g 淮山 30g 芡實 20g 米酒 少許 鹽 適量 水 1200ml 步驟： 1.豬肚洗淨、川燙，切條。藥材提前浸泡 20 分鐘。 2.把所有材料放入鍋中，加水煮滾後轉小火。 3.燉煮約 1.5 小時，最後加米酒與鹽調味。 股市會漲會跌， 但湯，只要細火慢燉，就一定會香。 有時候，最撐得住人的， 不是獲利的數字，而是有個人默默在鍋邊守著， 替你把崩盤那天，熬成平常的一碗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