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心滿意足的踏出劇場,都下定決心要走進更多劇場,被那種很近的故事,用很近的距離衝擊,但往往因為時間、因為地點、因為主題,或各種說來算是藉口的理由,總是相隔好久才又找到非走進去不可的一齣戲,而《台北大空襲》就是一部這樣的故事,無論它的年代、故事據點,和那些大時代下的小人物,都感覺好近好近,能清楚確定不久前的臺灣人才這樣艱辛且哀傷地走,或走不過來而已。
在「歷史」還只是考科的歲數,根本稱不上喜歡這個科目,總以為年份、人名和一連串的事件,都不過是課本上的制式編碼,而我們要做的就是輸入,然後在考卷上謄出距今遙遠且模糊的那些年、那些事,所謂臺灣史、中國史或西洋史,對考生來說,其實只對應了國一課本到高三課本,當時還看不懂浩瀚滄桑的過去,更不懂什麼鑑古知今,只知道背歷史的日子都既無聊又難熬。
所以對於歷史是如何地貼近我們,我算是啟蒙的很晚很晚,大概還是不得已的試題和作業,於是從臺灣文學史的方向切入,也因為是臺灣、是文學,所以開始有了能夠潛心閱讀那些故事的興致。竟開始發現那些令人恐慌的日子,在年份的數字上明明感覺不遠,歷史上記錄的畫面上卻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片景色。二戰,或者說日本殖民時期的臺、美、中、日的關係,算是我數一數二瞭若指掌的一段歷史,所以光是看見《台北大空襲》這個劇名,就已經可以預想整段故事線會怎麼走,而其中各種立場的尷尬定位,會遇見的敵我之矛盾和難解又是哪些。但這部音樂劇引人耳目一新之處就在於它2.5次元的設定,將歷史轉譯成桌遊,並再次轉譯成音樂劇;與此相對的是,作為觀眾的我們,透過演員演出桌遊玩家的眼光,看向這段歷史,彷彿更是好幾層以外的疏遠。
用後設的方式不斷將角色從歷史中抽離,重新覆盤一段本該是不可能改變的既定事實,桌遊空間與歷史現場的轉換,簡單而直接,玩家討論辯證的過程也簡短而淺白,當然若是將音樂劇的目的,定調為這場事件在整個時空脈絡下的體現,是十分淺薄的。要論劇情、人設鋪陳或是舞台呈現出的時代感,都稍嫌不足。
但也許是正巧碰上衛武營的兒童節活動,且在這場音樂劇現場觀察到更多的都是年輕的學生們,或幾位家長帶著孩子進場看戲,我反倒樂見這樣淺顯易懂的切入,不令作品變得滿佈說教意味,而是單純的取材於本土歷史、認同於本土意識,用文化藝術或者娛樂的角度作為切點,讓更多人有了進一步認識這段歷史的新手門票,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畢竟歷史是那樣沉重,而我們是那樣渺小。翻開演出落幕的卡牌後,走出劇場的悸動,也許能促使更多的人願意更靠近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