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掛著油燈,每一個都只能照亮岩壁上一小塊地方,鞋底踩過洞窟不平坦的地面,艾菈(Isla)熟練地彎下腰避開上方凸起的岩石。
離開洞窟,盡頭是一個更寬敞的巖穴。牆上嵌著一整排的油燈,從高處落下來的燈光照亮矗立於正中央的大石塊,艾菈的族人誠敬的跪在石頭四周,喃喃祈求。
站在油燈的陰影之下,艾菈看著路過的族人放下陶罐,虔誠地對著大石膜拜後,才拿起陶罐走進她剛剛出來的洞窟,那裡連向他們其中一個生活區域。
邁開步伐,突如其來的搖晃讓她停下腳步,扶著岩壁,她抬頭看向巖穴上方,燈光無法照亮的頂端一片黑暗,撲簌簌掉落許多細小的碎石。據說,那塊大石也是某次搖晃後從巖穴上方掉下來的存在。
跪拜大石的族人更虔誠地叩拜,大聲稱頌他們自己為大石塊取的神名,懇求祂的庇護與息怒。聲音在洞窟裡迴盪,細碎的石礫掉到他們彎折的背脊上,讓他們把身軀貼得更靠近地面,彷彿是來自於石頭神明對他們的鞭笞與敦促。
艾菈再度邁開步伐,這樣的搖晃從過去到現在發生過很多次,最近更是頻繁,已經不足為奇。
她要去的地方在另一個洞窟的盡頭,但她在跨過洞窟上方由燈投射下的光影時,被人從後方叫住。
「妳要去哪裡?」揹著一簍土石的男人,狐疑的眼神掃過艾菈背後的背包,詢問她。
「我要去地上。」艾菈看向洞窟盡頭,在隱約的燈光之後,那裡有著通往地面的通道。
「妳去那裡做什麼?」男人的臉色迅速變化,「我們應該活在岩神的保護下,妳的離開會讓祂變得憤怒!」
「即使我不離開,祂也已經每天憤怒。」
「所以妳不能離開,只要我們一直保持虔誠,祂就不會變得更加憤怒。」
「不,這根本毫無關聯。」艾菈大力搖頭。
「妳不應該嘗試激怒祂!」男人伸出手,抓住艾菈,想要將她帶回大石塊前,「妳應該跪下來,請求岩神的原諒!」
「不!」艾菈用盡全身的力量甩開那隻手,她努力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族人,說:「我不願意這樣活著!」
「我們本來就是活在地上的人!」她大吼,吼聲讓所有人抬起了頭。
說完,她轉身迅速竄入洞窟。
男人的表情變得猙獰,他扔下背著的土石,大步追上去,一邊大喊:「站住!妳回來!」
搖晃又來了,這次變得更強烈。
艾菈扶著岩壁,努力向前疾走,她能聽見後面傳來「祂生氣了、祂生氣了!」充滿恐慌的疾呼,但她沒有停下腳步。
她不明白她的族人為什麼看不見那些因為搖晃被掩埋的生活空間,越來越狹小的洞窟,卻轉而去膜拜虛假的神,相信不存在的可能?
她不願這樣活著。
她想要的是在陽光下,能夠挺直背脊的生活。
所以,她要去到有光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