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病房的第一天,仍然禁食中,因此少了灌食要做,但可能因為在加護病房完全無法動彈地臥床兩天,爸爸消化的狀況很差、又脹氣嚴重,所以醫師開了消脹氣、軟便、胃藥等,殊不知到了當天晚上,變成了非常嚴重的腹瀉,且是無法自己控制排出的情況,再加上持續有痰,但傷口在口腔又無法透過口腔抽痰,每隔10分鐘左右爸爸就要坐起來咳痰。
【照護地獄】
因此整個晚上,我在換尿布、處理大小便、拍痰丟痰中度過,甚至一度在凌晨1:30左右,爸爸堅持想要自己走去廁所小便,但他還沒強壯到能夠下床甚至行走,我一邊扶著他的同時,爸爸突然說是大號,而且已經來不及了,排遺傾瀉而出,遍布在床單、尿布、床緣、地板、爸爸腳下與我的鞋子下......。
此時我已近乎崩潰,好不容易安頓好的一切要全部重新換過,我知道爸爸不是故意的,甚至他還想用腳墊著衛生紙幫忙我擦地,可是潔癖發作的我,看到爸爸的腳去碰到排泄物,更加崩潰!因為這意味著我有更多地方要擦乾淨,在把我自己的鞋底先擦乾淨後,我走到護理站求救,不過......畢竟照護患者大小便本來就不是護理師的工作,大夜班護理師拿了可重複使用式的那種布看護墊給我,再連絡清潔人員協助清掃病房地板的部分。
在幫爸爸處理好清潔、換好尿布〔順帶一提,尿布可不是丟掉就好,丟之前還要拿去秤才能丟!〕、擦乾淨床緣、地板後,換床單的難關又來了,因為我一個沒經過訓練的人很難在床上有人的情況下將床單換掉,還好大夜班的護理師還是有來協助。
更換好一切後,我的情緒依然沒有放鬆下來,因為即便我再怎麼清掃,排泄物的味道依然久久不散,我也完全無法入睡,更別提其實更換床單時,我看見排泄物是有滲入床墊的,但護理師表示床墊無法更換〔好崩潰,潔癖的人懂嗎!!!!!!!〕再接著每10~15分鐘一次的咳痰、小便,默默地......,天就亮了。
【決定請看護】
雖然說當時我足足還有兩天整個休假,但在幾乎無人可以跟我換班的情況下,我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這樣行不通,當時的我已有24小時沒有入睡,我跟爸爸說我覺得這樣我撐不下去,爸爸也十分同意這個選擇,他也很希望我們能夠休息。
【看護的選擇】
就在剛回普通病房沒多久,病房內突然出現一位中年男子,他也東張西望地彷彿在找什麼,就在我和他對到眼後,他隨即遞出名片說:「有在找看護嗎?我們24小時都有人可以來。」雖然有些遲疑與一頭霧水,我也還是收下了這張名片。
後來護理師來給藥時,我隨口和她聊起醫院是否有配合的看護,她說有啊!我等等給你名片。我問是否是剛剛走進來病房的男子的公司呢,結果護理師的表情有些震驚和訝異,顯然那個男子並不是和醫院合作的看護公司,但也許,看護這個行業非常競爭?又或者,有我們所不了解的其中關竅?
身為一個做任何事前都會先爬文(最近甚至會先問chatgpt)的人,我也查了一下看護的選擇,我最害怕的,是遇到照顧不仔細的看護,身為醫療人員,對於感控到要求是比較嚴格的,畢竟醫院也是一個充滿病菌的環境,如果個人衛生不佳,可能會在接觸較虛弱的患者時,導致患者的感染問題。
再來就是比較害怕遇到,在公共場所也將個人音訊開很大聲的人,開完刀的病患非常需要充足的休息,如果打擾到爸爸,我們一定是非常不開心的。
爬文過後,還發現看護的選擇眉角真的很多,也怕遇到非法來台的看護、沒有受過完整專業訓練等等……。
最終我還是選擇與醫院合作的看護公司,至少有基礎的保障,隔天中午以前,看護就從台北帶著大包小包的物品來到爸爸的病房,有許多東西如垃圾袋、衛生紙等,我已經先準備好了,沒想到看護阿姨也準備的非常齊全!在帶爸爸做檢查時,我和阿姨稍微了解,原來和醫院合作的看護,會要滿足每年經過專業課程的訓練,我也觀察到看護阿姨在接觸完爸爸後,有進行洗手,使用任何灌食器前,也很徹底地清洗,並且態度也非常細心、謹慎,於是我終於可以放下一顆懸著、也累攤了的心。
我認為看護專業最使人敬佩是,在爸爸每一次腹瀉過後,看護阿姨把排泄物秤好、幫爸爸處理過後,每次都會幫他清洗私密部位,處理地乾乾淨淨的,絲毫看不見任何的「忍耐感」,這連親生女兒的我,都非常自歎不如,更不用說阿姨隔一兩天會幫爸爸在病床上洗頭,再下次我探望爸爸時,爸爸從原本的蓬頭垢面,變得神清氣爽,看見他舒服許多,我實在充滿感恩!
這次的經驗也讓我學到,好的看護讓全家上天堂,如果住院開刀,真的必須請到專業的人士協助,大家才能有足夠的精力去陪伴、同時照顧好自己原本的生活。
【逐漸康復】
在看護的細心照料下,爸爸身上的管路慢慢拆掉了,鼻子上的氧氣管、脖子上的兩個引流管先拆除,在練習好從嘴巴喝水後,一週以來卡著鼻子的鼻胃管也移除了,尿管的部分則是很早就拆掉了,我覺得爸爸唯一神乎其技的事就是沒有術後尿不出來的問題,這不得不讓我想起從前當實習醫師的經歷:
可能是全身麻醉的麻醉藥物影響,中年以上的男性,有一定的比例會容易術後排尿不順,或根本尿不出來,我曾經一個晚上就幫三個男性患者導尿(女生護理師導、男生醫師導,但醫師不限男女喔!)啊~實在是惡夢!
總之在管路拆除後,爸爸總算是越來越能好好地休息,在術後第九天出院了!可喜可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