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想,多數人會對 Monster Movie 感興趣,主要原因是因為成員 Christian Savill 曾是 Slowdive 的吉他手。由於這樣的背景,人們或許會預期聽到大量如煙如霧的吉他和輕柔飄渺的嗓音,這些元素也的確已不同表現方式存在於2006年的專輯《 All Lost 》中,像是種混合體,企圖將哀愁旋律與閃爍多變的管弦流行融合。

回顧當時的潮流也許更傾向於 M83 那種聲牆式的鋪陳,但 Monster Movie 並不需要隨波逐流,Savill 與 Sean Hewson 本可一路將自己的音樂血統追溯到瞪鞋音樂的源頭,但這張專輯卻展現他們對 Dream Pop 和瞪鞋的另類理解,一同編織出濃密而絲滑的聲音圖像。
在高光時刻,《 All Lost 》甚至有種奪目之感,專輯開場曲〈 Behm 〉如夢初醒,讓人幾乎以為這張專輯會是某種新派瞪鞋作品;然而接著登場的〈 Vanishing Act 〉則俯衝而來,帶著小提琴、特雷門、澎湃的鼓點以及多層次的原聲吉他,令人幾乎淚流不止直到眼紅。正因為樂團「樣樣都來」的作法,《 All Lost 》有時會顯得支離破碎。歌曲中塞入了太多元素,跳躍的合成器音效、和聲、鼓組編程的等各式片段,讓聽眾很容易就忽略了歌曲本身的主體。至於人聲表現方面,Savill 和 Hewson 在整張專輯中始終保持一貫哀傷的語氣,並由 Rachel Staggs 客座獻聲部分歌曲。
當這些元素稍微被簡化時,例如在器樂曲〈3#〉中,冷峻壯闊的鋼琴音符與合成器交錯,反而更顯得動人且富有電影感;在其他曲目如〈 The Impossible 〉,整體音場也更加悠緩漫步,時而穿插強力節奏作為錦上添花的點綴。
也許《 All Lost 》最有趣的地方在於,樂團以華麗欣喜的流行音樂包裹著從存在絕望、愛情挫敗惆悵等各式各樣的歌詞主題,聽見他們在〈 No One Can Know 〉活潑輕快的木吉他與鍵盤旋律襯托下唱著:「時間總是瞬間轉向我們/沒有人會記得我們說了什麼」時,令人感到格外甜澀複雜的矛盾情緒。
是的,Monster Movie 的音樂中確實藏著一股憂傷,只是這份哀愁被包裹在一層華麗、有時甚至過於濃稠的鋼琴與管弦編曲,就像封面頗為抑鬱的男子,正將一堆心形的情人節糖果拼命塞進嘴裡。但當這些編排恰到好處地融合,或在某些時刻稍稍退讓,又讓人得以一窺樂團核心中的渴望與思念時,所有一切就達到了巔峰。
接下來的每一首歌也都精彩無比,尤其是〈 Return to Yesterday 〉,木吉他的緩緩前行,接著以簡單動人的方式綻放開來,結合了電子聲響與女主唱 Rachel Staggs 的聲音(音色其實和 Slowdive 的 Rachel Goswell 頗為相似)。對我來說,這真的是流行音樂歷史上最美的作品之一,至今還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 All Lost 》的風格可能不夠符合當時的潮流,無法打動一般主流獨立樂迷。但如果你喜歡瞪鞋和夢幻流行美學中那種偏內省唯美的一面,我強烈推薦這張專輯。雖然至今沒有掀起任何新波瀾,但對那些長年支持相關風格元素的樂迷來說,這張專輯絕對會是一份令人安心又珍貴的補給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