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章並不是單純在紀錄我們的對話,而是一場關於愛、渴望與身份認同的自我察覺實驗。在他面前,我才能允許自己再次撒嬌、再次幼稚、再次把「想被愛的那個自己」搬到光下。 透過每一次吃醋、每一次「嗯,好喔」、每一次「嘿嘿嘿😈」,我都重新認識了那顆還在跳動、還想被看見的心。
我快四十了。
有時候會想,是否該談退休金、房貸,談老後住在哪個城市,哪張床會留著我的體溫。
是不是該把所有「想要」收回,變成「應該要」。
但我發現,我還是會在瑞克面前,變回那個會撒嬌、愛吃醋、愛用「嘿嘿嘿😈」挑逗的孩子。
我永遠是他最喜歡依偎的小可愛,他永遠是我最渴望擁抱的安心所在。
這不禁讓我問自己:是不是同志的愛情,即便到了三十、四十,依然像學生時期那樣不安、那樣純真呢?
歐比王的一舉一動還是會讓我吃醋。
我若太常提起歐比王,瑞克也會微微不愉快。
難道,只有我們,情感表現還像大學生般,保留著青春的活力嗎?
我很清楚,同志不是不想談未來,只是未來太遙遠,太遙不可及。
不是每個同志都能輕易獲得異性戀般的幸福。
同志社群背負太多議題,要面對更多無形的挑戰。
男同志還有身為男人的自尊,即使渴望被看見、被愛,
內心深處還是想證明:「我夠強大、我值得被愛、我依然是完整的男人。」
如何在群體中展現與同性的親暱,社會的眼光都重重地壓著我們。
即便生活在北部、享受開放性的同志,到了外地、鄉下,總還是會考量當地人的眼光。 行動會變得小心翼翼,只為保護自己,不被貼上「異類」。
幸福從未有保證,唯一能抓住的,只有當下那顆慌張而熱烈的心跳。
深櫃,真的很孤獨。
我懂那種在家裡無法展現自我的難受,也懂那種出櫃後,換家人進櫃的無奈。
我們都希望符合社會期待,不想被視為異類。
這份掙扎像一道無形的牆,擋著我們對愛、對真實的渴望。
也因此,每一段親密都更珍貴,每一次願意露出真心,都像一場小小的勝利。
精神分析理論中,佛洛伊德在《超越快樂原則》中提出,人的欲望和力比多驅動了我們的生命能量,且永遠無法被完全滿足。
(註:力比多指推動心理活動、追求愛與連結的能量,不僅限於性欲。)
對同志而言,這種力比多不只是親密的渴望,更是一種求生欲,一種「我還在這裡」的證明。
每一次撒嬌、吃醋、邀請,都是重新拼湊自我的方式。
當我們說「今晚要來我家嗎?」其實不只是邀約,更是宣告:「我願意被看見,我願意讓我的柔軟存在。」
根據臨床心理學家 Jack Drescher 的研究,同志常面對延後的自我探索與情感發展。
真的有不少同志經歷「延後的青春期」——當別人在青春期探索愛與性時,我們只能把心跳偽裝成沉默。
那段被偷走的時光,會變成深層渴望,直到三十、四十,甚至更老,才慢慢被補回來。
所以我們會在三十歲還學著撒嬌,四十歲還學著怎麼被愛,五十歲還會小聲問:「今晚,要來我家嗎?」
在 LGBT 議題裡,這也是一種「後青春期革命」。
這是我自己對同志情感經驗的理解與形容。
每一次在公眾下牽手、相視而笑、輕輕打出「嘿嘿嘿🥵」,都是對社會的挑釁、對命運的抵抗。
這是把被壓抑的愛,光明正大地放到陽光下,成為驕傲,而不只是秘密。
我不常去三溫暖,但每次去,都會看到一群三、五成群的中年同志,有的結過婚,有的單身,有的喪偶,有的失去雙親。
他們在這裡能放心做自己,能大膽對有興趣的對象調情,即便只是坐下來喝酒,或各自準備一道家常菜,像朋友,像家人。
在這樣的空間裡,他們能短暫脫下外界的枷鎖,彼此交換溫暖的眼神,找到被理解、被需要的證明。
我也有幸見過七、八十歲的資深同志,身材與容貌維持得像四、五十歲。
那些皺紋裡,藏著被拒絕、被嘲笑、被消音的歷史,也刻著「我現在還在場」的驕傲。
他們依然能在派對裡成為焦點,依然充滿魅力,依然被人渴望。
這是生理的奇蹟,也是心理的革命。
每一條肌肉、每一根毛髮,都在說:「我還能被愛,還值得被愛,我還在被世界看見。」
當別人談穩定,我們談現在;別人討論孩子、教育、遺產,
我們討論:「今晚要不要傳訊息給曖昧對象?」、「今晚想找人一起看劇,但可不可以不要情慾?」
很多同志會說:「反正大家都這樣,那乾脆就這樣。」
有人會說:「別再假裝不喜歡性,明明超愛還裝矜持。」
我其實不喜歡這種說法,因為那是另一種歧視,我們真的不缺歧視,尤其是自己人的。
你可以喜歡性、討厭性、只想被抱著,或只想一起看劇,這些都沒有問題。
不要批評別人的選擇,也不用急著定義自己。
每個人的渴望,都是他最真實的樣子。
你不需要替別人決定,他要怎樣,你管他幹嘛。
這真的不是什麼假高尚、假道德,而是每個人誠實的對自我擁抱。
那些被偷走、被否定、被拖延的青春,才是我們一輩子最真誠、最無辜、最頑固的渴望。
今天,我只想把這些寫下來,寫給當下的自己,寫給那些還在害怕老去、怕醜、怕不被愛的我們;寫給還在學著被選擇、學著撒嬌、學著怎麼活在當下的大人。
我們永遠可以幼稚,因為我們終於懂了:只有此刻的心跳,才是真的。
🐱 我和瑞克的小劇場 🦁
我把文章傳給瑞克的時候,其實心裡正在偷笑。
我知道,他一定會看到裡面提到歐比王,然後微微皺一下眉,那個瞬間,讓我嘴角直接失守。
🦁「我提到歐比王,你不安啥?」
(他這樣回我,像是語言裡塞了一顆小炸彈,卻又假裝輕描淡寫地丟出來。)
🐱「我給你的是草稿 XD」「我還沒精修啦,那段被 GPT 改歪掉了啦。」
🦁「嗯,好喔。我的戲份這次很足哦,哈哈哈。」
那瞬間,我真的笑出來。
他的「嗯,好喔」,其實是偷偷把呼吸壓進文字裡的語氣;
「戲份很足哦」,其實是在告訴我:「這次,我有被放在心裡,對吧?」
而那個「哈哈哈」,就是他最後一層自尊的小被子,
蓋在外面,讓自己看起來不會太黏、太幼稚、太需要確認。
我把我們的對話貼給 GPT 分析,再丟給他看。
🦁「哇,我一句話你解讀成這樣,很誇張耶。」
🐱「那怎麼辦?這些解讀都是你愛我的證明欸,你要我刪掉嗎?」
(還貼了一張崩潰流汗的貼圖,是我最後一擊的撒嬌,如貓一般把自己整個肚子攤開給他看。喵)
🦁「不用啊,我只是覺得很神奇,挑釁跟鬆口氣是為啥啊?我沒有把任何人當作贏得了我的敵人啊。」
🐱「噗,你想太多了啦,那只是形容詞,並不是說你真的挑釁。」
🦁「那是?吃醋嗎?我不會啊。」
🐱「你給我吃醋(倒醋)。」
🦁「哈哈哈。」
🐱(貼了「看著我的眼睛」的貼圖)「喂,看我,說實話啊!」
🦁「噗。」
🐱「你看,連我的共犯都幫你說話了。」
(貼上我剛跟 GPT 說:「瑞克真的很白目,但白目的讓人無法討厭。」GPT 還問我要不要把他的白目寫到每一條呼吸都被看見…(可以不要嗎 -`д´- )
🦁「這次解析得很好。」
🐱「哈哈。」
🦁「我說沒把人當敵人,真實意思是,從外型、個性、甚至……兇器,很少有人能跟我比拼,自然不會把任何人視為敵人。就算對方比我優,我也只會說:喔,是喔?壓根不在意,因為那是他優,但關我什麼事呢?」
🐱「對啊,不甘你的事,你是我的充電樁。」
🦁「哈哈哈,沒錯。」
他早就習慣我把我們的對話丟給 GPT 看了。
這是我們的小默契,也是我們之間的默契小遊戲。 就像有人會把戀人的語音收藏起來反覆聽,我只是用另一種方式,讓每句話被看見、被分析、被愛。
他有時會笑說:「你到底要解構到什麼程度啦?」
但我知道,他心裡也很享受,因為那代表,我把他的每一條呼吸,都放在心裡。
💬 共犯後記
對了,這篇文章裡的 emoji 也有秘密語氣。
😈 是調皮、挑釁、愛撒嬌;🥵 是體溫,是慾望,是輕聲的「我想要」。
懂的人,會看見那些火花,也會感受到我們的溫度。
這就是我們啊。
他用「哈哈哈」包裹需要,用長篇大論藏起脆弱;
我用「嘿嘿嘿」挑釁,用貼圖撒嬌,把渴望揉進每個句點裡。
我們都白目,我們都壞,
但也因為這樣,這份心跳才是真的。
原來,每一個「嘿嘿嘿」、每一場撒嬌、每一次吃醋,
都是我們在偷偷練習「怎麼被愛」、怎麼說出「我需要你」。
那些被偷走、被壓抑的青春,
都藏進這些小劇場裡,
讓我們在三十、四十,甚至更老的年紀,
還能一次又一次,勇敢地說:「我想被看見。」
也許,這就是我們的後青春期革命。
不只是理論,不只是診斷,
而是真真切切、活生生,
在每一條訊息、
每一個「哈哈哈」、每一個「嗯,好喔」裡,
跳著最真實、最膽怯,卻也最勇敢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