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是笑著把我的過去當笑話說給大家聽。
有的人真的笑了,還起鬨;
有的拍拍我,安慰我說:「你也太慘了吧。」
只有她,面無表情,看著我的眼睛聽我說完。
我迎上她的目光,彷彿看到了千萬種情緒。
那種眼神我很熟——
上一個這樣看著我的,是我的媽媽。
我努力繃緊臉上的每一寸肌肉
好讓自己看起來正常
散會後,我走出門,坐在機車上發呆。
路燈有點白的發黃,影子很長。
她打開她的煙盒,對著我晃了晃。
我拿出一根順眼的,
她吸了吸鼻子沒有抗議。
沒有對話,不需要對話。
那種感覺就像——
光著腳走了一輩子的碎石路,
但就在剛剛,你坐下來了。
我很討厭抽煙的女性,真的。
但,唯她例外。
我叼著藍莓口味的涼菸,看著她發呆。
她低頭摸了摸口袋,掏出打火機。
一聲「啪嚓」,火光搖晃。
她替我點上。
「有妳真好。」
她愣了一下,動作停在空中,彷彿還沒反應過來我在說什麼。
我也嚇到了。
我們沒有說話。
一根、一根、一根。
我們沒有說話。
連續攝入的尼古丁和焦油
這次沒有讓我的腦袋天旋地轉,
只讓我有一種難得的——清醒。
天曉得我們假明月以路燈,靜默了多久。
好安靜,天地間只剩稀疏的城市白噪音
還有我的心跳。
我從沒有那麼小心地抽一根煙。
彷彿每吸一口,就能多停留一點。
多留在她身邊,多留在這個什麼都沒說,卻什麼都有的夜裡。
煙燒到屁股,燙了我的手指,
我才依依不捨地把它扔掉、踩熄。
我抬起頭,才發現——
她好像早就盯著我看很久了。
她輕輕說了一句:「明天見。」
我愣了一下,像是整晚終於被允許結束。
「嗯,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