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本來只是想做個例行檢查,
她還記得自己排隊時滑著手機,心裡想著等下要去吃一家新開的小麵店。
報告出來得很快,醫生卻沉默了很久。
她聽見自己心跳得太用力,好像在提醒什麼即將崩塌。
「是惡性腫瘤,已經是晚期了……」
「如果沒有奇蹟,大約只剩半年。」
她呆坐著,眼前的世界像突然關掉聲音的電影。
醫生的嘴還在動,旁邊的護士低頭記錄,窗外還有鳥飛過, 但她像被封在一個無聲的玻璃罩裡,連呼吸都變得遲鈍。
她不是沒想過死亡,只是從來沒想過它會這麼快、這麼直接地來敲門。
不是因為車禍、不是因為意外,而是因為體內一個她從未察覺的深處,悄悄決定了她的結局。
她下意識地點了頭,像聽完一場沒太多關聯的簡報,
醫生交代後續的轉診流程,她卻一句都沒聽進去。
手裡的報告單有點濕,不知道是汗還是淚。
她走出診間時,腳步是飄的。
電梯裡有個孩子摟著媽媽問:「等一下可以喝飲料嗎?」 她突然很羨慕那樣的問題,那樣的生活,還能圍繞著喝什麼、吃什麼轉。
回到家後,她沒有哭。
她甚至煮了飯,洗了碗,把衣服晾好,像是身體還想維持某種「正常」。
直到夜裡,當所有聲音靜下來,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和牆上的鐘聲。
她終於蹲在廚房,抱著膝蓋,把頭埋進手臂裡,開始無聲地發抖。
她不是怕死。
她只是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我,快要不在了。」
那些她還沒完成的事、還沒說的話、還沒看見的風景,
都像排在遙遠未來的清單,從未想過會被硬生生撕掉。
那晚,她沒睡,只靜靜坐著,眼神望著一盞昏黃的燈。
從那一刻開始,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同一個人了。
她開始想,如果只剩半年,自己到底還能怎麼活。
她不知道答案,但她知道,她不想死在恐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