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拉克·德瓦舍尔《巴基斯坦的俾路支难题》（第12章 中巴经济走廊）
翻译：James X
中巴经济走廊（CPEC）被描述为会为巴基斯坦带来“剧变”。就连巴基斯坦陆军参谋长卡马尔·贾韦德·巴杰瓦（Qamar Javed Bajwa）将军也用宏大的辞藻描述了中巴经济走廊：“这条走廊不仅仅是基础设施和电力项目的集合——它实际上是一个完整的发展平台，有可能成为整个中亚-南亚地区共同发展的强大跳板，”他在2017年10月卡拉奇的一次活动中发表的事先准备好的讲话中说道。[1]
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是，它是否也会改变俾路支省的局势。它会改变俾路支人民的生活吗？它会解决俾路支省的经济问题吗？
这里有三个相关因素。首先，暂时不考虑俾路支省是否在走廊的路线上以及这条路线是处于第一阶段还是第二阶段的问题——事实上这条路线只会经过该省的一小部分地区。因此，它不太可能为该省带来正面的经济剧变。第二，如前所述，不能确定俾路支人是否会被雇用来建设走廊。以前，俾路支人在山达克（Saindak）铜金矿、雷克迪克（Reko Diq）铜金矿和瓜达尔港等大型项目中被忽视。那么，中巴经济走廊会有什么不同吗？[2]
第三，瓜达尔是中巴经济走廊的关键因素。没有瓜达尔港的出口，中巴经济走廊将无法实现。这里存在一个问题——正如前文所述，俾路支人因瓜达尔的开发方式而感到疏远。例如，在俾路支省议会中，瓜达尔的民选代表并不相信，为瓜达尔人民计划的大量投资带来的利益将真正惠及他们。他承认，他还没有被纳入参与各种协议的制定。他甚至表示，这似乎是一场阴谋，旨在将当地居民转变为自己地区的少数民族。同样，瓜达尔市委员会民选主席也抱怨称，在最近的中巴经济走廊相关决定中，当地领导人和瓜达尔人民的意见被忽视。与此同时，瓜达尔的居民缺乏基本的设施，如清洁饮用水、足够的教育机构、医疗保健，并遭受长时间的停电。俾路支民族党-蒙加尔派主席阿赫塔尔·蒙加尔指出，中巴经济走廊的成败取决于俾路支人的支持。[3]
中巴经济走廊将带来什么？
根据《2016-2017年巴基斯坦经济调查报告》，中巴经济走廊下的项目被大致分为“早期收获”项目（将于2018年完成）和短期及中期项目（分别将于2020年和2025年完成）。此外，中巴经济走廊的长期计划还会主动向前推进，合作领域包括（但不仅限于）农业、能源、铁路和公路网络的基础设施建设、瓜达尔港作为现代化港口城市的开发、工业园区的建立，以及通过光纤改善信息通信技术连通性。[4]
在价值210亿美元的“能源优先项目”中，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只有一个项目（价值18亿美元），俾路支省有两个项目（价值13亿美元），分别占归类为“优先”项目的总投资的 8.5％和6％。
当局还声称，在任何特定省份安装能源项目的争论都是徒劳的，因为任何地方产生的电力都会被注入国家电网，所有省份都可以使用，没有任何歧视。[5]然而，只有当所有省份都完全连接到国家电网时，这种说法才会成为事实。目前，俾路支省、联邦直辖部落地区和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的大片农村地区都没有连接到国家电网。例如，俾路支省只有25%的人口有电力供应，而该国其他地区有75%的人口有电力。现有的输电线路既薄弱又陈旧，无法承受额外的电力负荷。如前所述，俾路支省的峰值电力需求约为1800兆瓦，而输电线路的输送能力不超过650兆瓦。因此，即使有剩余电力，由于没有连接到国家电网和传输能力不足，俾路支省的大片地区也不太可能受益。
对于谢里夫家族（时任总理纳瓦兹·谢里夫和时任旁遮普省首席部长沙赫巴兹·谢里夫）来说，在2018年选举之前完成“早期收获”项目迫在眉睫。毫不奇怪，大部分项目都计划在旁遮普省和信德省。在286亿美元的早期收获项目中，旁遮普省占130亿美元，信德省占46亿美元，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占18亿美元，伊斯兰堡占15亿美元，俾路支省占9.2亿美元。然而，通过几乎强行推进这些项目，存在一个严重的危险，即较弱省份对旁遮普省的不信任以及它们对联邦的不安全感会加剧。除非较弱省份，特别是俾路支省和开伯尔-普什图省，获得一种归属感，否则中巴经济走廊可能会损害巴基斯坦，而不是成为其承诺的“剧变”。政治经济学家佩尔韦兹·塔希尔（Pervez Tahir）发出了一个不祥的警告：“我们应该记住，出于安全原因，对东巴基斯坦的投资也被认为是不安全的。今天的规划者正在推动较弱省份走向何方？”[6]
路线争议
在俾路支人看来，瓜达尔不是唯一有争议的地方，另一个有争议的问题是CPEC从瓜达尔到中国喀什的路线。最初的提议设想的是经过俾路支省和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的路线。2013年上台的纳瓦兹·谢里夫政府修改了路线，使其经过旁遮普省。这引起了轩然大波，“路线争议”成为联邦政府与旁遮普省对立于俾路支省和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的一个有争议的问题。对于这些省份来说，CPEC日益成为“中国-旁遮普经济走廊”。这既是因为大部分项目被旁遮普省垄断，也是因为路线经过旁遮普省全境，而且在CPEC的第一阶段，完全绕过了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和俾路支省的大部分地区（除了瓜达尔到卡拉奇的海岸地区）。[7]
从瓜达尔到喀什的最短路线经过潘吉古尔、奎达、若博（都在俾路支省）、德拉伊斯梅尔汗（位于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然后进入旁遮普省，经米安瓦利到达伊斯兰堡，然后通过喀喇昆仑公路到达新疆。这也是被假定为中巴经济走廊主动脉的路线，因此受到俾路支省和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人民的欢迎，他们从中看到了提升目前被忽视和欠发达地区的潜力。
2014年2月，首次有报道称路线已经改变。2014年3月，俾路支省的参议员对改变路线的计划表示反对，该计划将俾路支省的大部分地区排除在外，以覆盖旁遮普省和信德省。新路线还将使中巴经济走廊额外加长了400公里。2014年6月，“路线变更”成为正式决定。表面上，这是由于原“西部路线”会经过非常动荡的地区，从安全的角度来看，旁遮普省-信德省路线（“东部路线”）被认为更安全。旁遮普省是谢里夫家族的口袋选区，他们的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谢里夫派）认为，将中巴经济走廊的交通穿过旁遮普省，可以获得丰厚的政治和财政红利，这是纳瓦兹·谢里夫政府考虑的一个重要因素。[8]
还有资金的问题，“原定路线”是最短的，但需要更多的资金和时间来建造。根据当时的中巴经济走廊负责人、规划部长阿赫桑·伊克巴尔（Ahsan Iqbal）的说法，西线的资金必须来自巴基斯坦国内，因为中国拒绝提供资金。后来，他透露，中国希望在两年内获得瓜达尔港的使用权，而只有先建造东线，这才有可能实现。[9]
随着时间的推移，路线之争愈演愈烈，政府官员声称，路线变更是应中国大使的要求，而中国大使本人却告诉一位重要政治人物路线变更的决定是由巴基斯坦政府做出的。俾路支省和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的参议员不仅威胁要在中国大使馆和巴基斯坦议会前举行抗议示威，还威胁要辞职，因为政府对他们所有担忧都置若罔闻。一些参议员甚至警告说，如果路线变更，巴基斯坦将四分五裂。
面对日益高涨的愤怒，政府澄清说，将不会有一条，而是会有三条路线——西线、中线和东线——将瓜达尔与喀什连接起来。[10]然而，为了使该项目尽快启动，东线将首先通过升级现有基础设施投入运营。但是，这种逻辑存在缺陷，因为一旦东线投入运营，它就会发展出自己的逻辑和动力。要么会阻止其他路线的开发，而且就算其他路线开发出来，它们也会处于利用率不足的状态，使这条运输走廊无法带来原先预期的工业和其他经济活动的发展。在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和俾路支省议会通过决议反对改变路线后，中国官员被迫介入并澄清，所谓的原始路线从未得到中国和巴基斯坦双方的同意。中方表示，只有一条路线，即根据详细的可行性研究确定的路线，这已经达成一致，路线走向没有改变。
由于该路线在政治上存在争议，政府被迫于2015年5月召开全党派会议，以期就该问题达成共识。经过阿赫桑·伊克巴尔在幕后忙得不可开交的说服工作，他向持不同意见的来自较弱省份的政客们宣布了即将在他们的省份上马的项目，政府最终得以获得通过。奇怪的是，在全党会议上，总理纳瓦兹·谢里夫宣布，西部路线将获得优先权，并首先进行建设！[11]他要么是没有得到政府简报，要么很可能没有理解简报的后果。
几天之内，人们清楚地看到，总理关于西部路线将得到优先考虑的保证是敷衍了事。西部路线的拨款约为东部路线的五分之一。这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参议院财政委员会要求就一位参议员所称的“政治搪塞”作出解释。[12]
该项目刚刚启动，就开始出现关于大规模腐败的报道。例如，作为中巴经济走廊的一部分，总理在俾路支省启动了四个高速公路项目，其中两个项目被授予第二低的投标者，而不是最低的投标者，导致损失超过6.5亿卢比。拒绝最低投标者的理由难以令人信服。还有报道称，由于中国公司不遵守竞争性招标程序，中巴经济走廊项目的成本比原计划高得多。[13]
2015年12月30日，总理纳瓦兹·谢里夫在佐布 （Zhob） 大张旗鼓地举行了“中巴经济走廊西线”的启动仪式。一天后，有消息称，这两个项目实际上是亚洲开发银行 （ADB） 根据 2015年5月签署的协议资助的，而不是通过中巴经济走廊资助的。正如一位记者所说：“简而言之，总理通过将ADB项目称为中巴经济走廊资助的项目，欺骗了俾路支省人民和政治领导人……以中巴经济走廊的名义使用ADB资金修建高速公路，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谢里夫派）政府剥夺了俾路支省在中巴经济走廊资金中应得的基础设施发展份额，这是应受谴责的。”[14]
2015年6月25日，俾路支省前首席部长阿卜杜勒·马利克·俾路支（Abdul Malik Baloch）的政策改革小组在经济学家凯撒·孟加里（Kaiser Bengali）的领导下，发表了一份题为《中巴经济走廊：路线之争》的报告。报告指出，联邦政府偏爱经过旁遮普省和信德省的路线，而不是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和俾路支省的路线，未能考虑到该国所有联邦单位的需求和愿望，用今天的安全风险换取未来的省际不和和政治不稳定。[15]根据这份报告，东线的路线将人为地增加项目的成本，包括土地征用成本、人口流离失所、社会经济利益和环境影响。
围绕中巴经济走廊的争吵和不和导致了一个可耻的结果：2016年1月9日，中国驻伊斯兰堡大使馆进行了前所未有的干预：“我们希望有关各方加强沟通和协调，妥善解决分歧，为中巴经济走廊建设创造良好条件。我们愿与巴方共同努力，积极推进中巴经济走廊项目建设，为两国人民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16]
一项对两条路线进行比较成本效益分析的研究表明，优先考虑西部路线是更好的选择。理由如下：
1）西部路线是最短的；2）与东部路线相比，西部路线的土地收购和搬迁补偿成本要低得多；3）鉴于东部路线穿过河流和运河，西部路线必须建造许多桥梁，而东部路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4）东部路线容易受到季风季节洪水的影响，冬季存在“雾霾”问题；5）西部路线的开发将有助于创建新的增长中心，并减轻相对发达的大城市的经济负担，因此，现有的移民模式将受到限制；6）与东线相比，西线生活水平的提高带来的边际投资回报率要高得多；7）东线的安全成本较低，但可能会因中巴经济走廊的当前设计而导致省际不和和联邦完整性减弱而抵消；8）从战略上讲，西线的发展将意味着增加一条比东线更安全的交通线，东线离印度边境更近，因此在发生袭击时更容易受到攻击。
基于上述论点，该研究报告的作者总结道，造成当前危机的并不是基于效率的技术官僚标准，而是执政党的政治偏好及其对2018年大选的痴迷，这解释了CPEC的歧视性设计，“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谢里夫派）可能会成功安抚其政治选民，并在2018年的选举中取得胜利，但这可能会以牺牲本已脆弱的联邦完整性为代价，”该报告总结道。[17]
俾路支观点：俾路支斯坦的利益何在？
不仅民族主义势力反对该项目，财政部和俾路支省议会的反对派成员都抱怨该项目由联邦政府直接控制，他们甚至没有被告知瓜达尔总计划的细节。
因此，当时的联邦港口和航运部长、民族党（NP）参议员米尔·哈西勒·可汗·比詹若（Mir Hasil Khan Bizenjo）两面下注，发表了自相矛盾的声明。一方面，他声称自己不知道中巴经济走廊是否符合俾路支人的利益，但他们正在密切关注该项目。另一方面，他说民族党认为中巴经济走廊是积极的一步，有利于俾路支斯坦的发展。[18]
对于1947-48年以来一直遭受巴基斯坦政府迫害的俾路支人来说，他们对中巴经济走廊的任何保证都持怀疑态度。来自苏伊的天然气是俾路支人如何被剥夺资源的明显例子。即使在今天，俾路支省80%的地区也缺乏天然气，包括瓜达尔。此外，瓜达尔的发展将对该省的人口平衡产生不利影响。
另一个例子是，在省级层面没有关于中巴经济走廊的工作组，可以保护俾路支省的利益。[19]这样一个小组可以为表面上以人民利益为出发点而做出的决定提供有价值的介入。俾路支人被忽视的一个主要例子是，中巴经济走廊议会委员会主席是旁遮普语参议员穆沙希德·侯赛因，而任命俾路支人明明能大大缓解俾路支人的情绪。[20]
2015年9月，俾路支民族党（BNP）主席、前首席部长萨达尔·阿克塔·曼加尔（Sardar Akhtar Mengal）在奎达的一次会议上说：“我们研究并仔细阅读了近几年来签署的关于‘瓜达尔-喀什经济走廊’的每一项协议，但没有发现任何关于俾路支省的内容。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是建立一个现代化的旁遮普省，并配备所有设施促进其经济发展。”[21]2017年5月，曼加尔在接受另一次采访时说：“相信我，中巴经济走廊将不会与东印度公司有什么不同。中国人，连同他们所有的庞大人口，将使巴基斯坦看起来不像一个国家，而像一个唐人街。”[22]
在2015年3月接受《星期五时报》采访时，资深俾路支民族主义者米尔·穆罕默德·阿里·塔尔布尔（Mir Mohammad Ali Talpur）总结了俾路支人对中巴经济走廊的立场：“他们（旁遮普人）不了解俾路支人的感情。如果巴基斯坦的繁荣是必要的，那么生活在那里的人民的感情也是必要的。我们并不反对繁荣。我们反对剥削。我们想要我们的权利。如果这些东西被尊重，发展会随之而来。”[23]
俾路支人最担心的事情在巴基斯坦工商业联合会的一份报告中得到了证实。该报告指出，鉴于目前中国国民涌入俾路支省的速度，到2048年，该地区的当地人口将少于中国国民。该报告承认，俾路支省人民最担心的就是人口结构的变化。根据目前中国向俾路支省移民的速度（每千人0.44人）和俾路支省的人口增长速度，该报告预测，随着中巴经济走廊的完成，中国国民在俾路支省人口中所占的比例将会增加，到2048年中国国民的人数可能会超过巴基斯坦人。[24]
同样，在拉合尔关于中巴经济走廊的研讨会上，该项目在纳瓦兹·谢里夫政府中的负责人阿赫桑·伊克巴尔明确表示，没有中国的许可，中巴经济走廊的协议，包括瓜达尔港的协议，都不能公开，甚至不能与俾路支省政府分享。这一声明充分展示了俾路支省将面临什么。[25]
与此同时，一些中巴经济走廊项目，包括在俾路支省的两个项目，由于中国在本文撰写时停止了资助，遇到了麻烦。这些项目包括德拉伊斯梅尔汗-若布（Dera Ismail Khan–Zhob）公路和胡兹达尔-巴锡马（Khuzdar–Basima）公路。这两个项目都被联邦政府描绘成中巴经济走廊将使俾路支省受益的证据。然而，这些项目的资金已被冻结，直到北京方面公开其新的融资指导方针。
2017年12月第一周，一个由7名参议员组成的代表团访问了中国，其中包括来自俾路支省的4名参议员：俾路支民族党 （BNP） 的杰汉泽布·贾马尔迪尼（Jehanzeb Jamaldini）博士、民族党 （NP） 的卡比尔·穆罕默德·沙希（Kabir Muhammad Shahi）、人民民族党 （ANP） 的达乌德·阿查克扎伊（Daud Achakzai）和普什图民族人民党 （PkMAP） 的乌斯曼·卡卡尔（Usman Kakar）。这4位参议员中，卡比尔·穆罕默德·沙希和乌斯曼·卡卡尔属于在俾路支省政府和中央政府任职的代表。回国后，所有参议员都明确表示，俾路支省不会从CPEC中获得任何好处。值得注意的是，在政府任职的俾路支议员和反对党身份的俾路支议员一致同意这点。[26]
议员卡比尔·穆罕默德·沙希说：“中巴经济走廊协议已经签署四年了，但瓜达尔人民仍然没有饮用水。很明显，没有采取任何切实措施来解决这个问题。”议员卡比尔·穆哈默德·沙希表示，所有以中巴经济走廊命名的俾路支省高速公路建设项目最初是在穆沙拉夫时代启动的，它们都是常规项目。他哀叹道，尽管他是中巴经济走廊议会委员会的成员，但他对中巴经济走廊协议一无所知。“如果我不确定协议对俾路支省意味着什么，我为什么要称赞中巴经济走廊呢？”[27]
事实上，2018年12月，俾路支省首席部长贾姆·卡迈勒·汗（Jam Kamal Khan）在主持审查CPEC发展项目进展情况的一次会议上表示，该省政府对CPEC的实际情况仍然“一无所知”。[28]正如《黎明报》所报道的，俾路支省内阁在CPEC项目简报会上获悉，瓜达尔港以外没有任何项目取得进展，而且该省CPEC项目的总体项目组合很少。这引起了内阁的愤怒。特别令人担忧的是，连接西部路线的项目没有取得任何进展，而这一目标本应给经济带来最大利益，本应是政府的首要任务。[29]
安全问题
经济活动的激增在这个本已面临众多安全挑战的省份吸引了新的威胁。除了俾路支叛乱外，俾路支还出现了教派和伊斯兰主义激进分子的崛起。随着中国在巴基斯坦影响力的扩大（有超过30,000名中国人在当地工作）[30]，原有的威胁可能会与新的激进分子融合在一起，造成更大的威胁。正如《黎明报》所言：“在现实中，巴基斯坦不可能在同一个省份同时对所有这些威胁发动全面战争。”[31]
从2004年左右开始，安全问题开始突显，当时中国工程师和工人开始受到直接攻击。2004年5月，在瓜达尔发生的一起汽车炸弹爆炸事件中，三名中国工程师丧生，九人受伤。次月，该地区发生四起连环爆炸事件，但无人伤亡。一个月后，该市发生三起“自制”炸弹爆炸事件，同样没有造成任何损失或伤亡，只是制造了一种不安全感。不久之后，三名中国工程师在瓜达尔丧生，另有包括两名巴基斯坦人在内的11人受伤。[32]2005年，在几天之内连续发生两起多起炸弹爆炸事件，没有人员伤亡或损失。2006年，三名中国工程师在俾路支省胡布的一次伏击中丧生。2010年，中国工程师在瓜达尔的“明珠大陆酒店”险遭火箭弹袭击，当时他们下榻的酒店附近有一艘小船发动了火箭弹袭击，中国工程师侥幸逃过一劫。[33]2013年，几辆为山达克项目运送石油的油罐车在俾路支省诺什基地区的 乔卡恩（Jorkain）地区遭到袭击，部分损毁。这些油罐车当时正前往恰海地区，为 山达克铜金矿项目的发电机和其他机器供应石油。[34]2016年，俾路支解放军领导人阿拉·纳扎尔·俾路支（Allah Nazar Baloch）威胁要针对中巴经济走廊项目以及从事这些项目的数千名中国人发动袭击，中国政府表示“高度关切”。
2018年8月11日，一辆载有18名中国工程师的巴士在边防军的护送下，从山达克铜金矿前往达尔本丁机场，在奎达-塔夫坦公路上遭到自杀式炸弹袭击。这可能是俾路支民族主义者的第一次自杀式袭击。他试图驾驶装满炸药的车辆撞向巴士。结果，包括3名中国工程师、2名边防军士兵和巴士司机在内的6人受伤。俾路支解放军声称对此事负责，称其目的是“警告中国撤出俾路支省，停止掠夺其资源”。俾路支解放军“发言人”吉恩·俾路支（Jiand Baloch）表示：“我们袭击了这辆载有中国工程师的巴士。我们袭击他们是因为他们从我们的地区开采黄金，我们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做。”该武装组织在Twitter上发布的一份声明中确认，自杀式炸弹袭击者是俾路支解放军“高级指挥官”阿斯兰·俾路支（Aslam Baloch）的长子雷汉·俾路支（Rehan Baloch）。在事先录制的视频中，俾路支解放军发言人雷汉·俾路支表示，“通过此举，我希望让中国及其人民意识到，未经俾路支民族同意而试图干涉俾路支事务的人，将面对俾路支民族的怒火。”[35]此事彰显的一个重大进展是，几个不同的俾路支民族主义领袖和团体都支持对中国工程师车队发动自杀式袭击。
2018年11月23日，俾路支解放军（BLA）武装分子袭击了中国驻卡拉奇领事馆。在随后的交火中，有4人死亡——2名警察和2名平民。袭击中没有中国公民受伤。3名袭击者也被击毙。BLA随后在推特上声称对此次袭击负责，并附上一张3名袭击者的照片，确认他们分别是阿扎尔·汗·俾路支（Azal Khan Baloch）、拉齐克·俾路支（Razik Baloch）和拉伊斯·俾路支（Rais Baloch）。
此次袭击是俾路支叛乱分子首次直接袭击中国外交使团，表明俾路支解放军已将行动范围从俾路支省扩大至卡拉奇，而最值得注意的是，该组织在此次行动中采用了自杀式炸弹袭击的方法。这一指标的重要性还在于，俾路支省悬而未决的冲突可能会导致中国与巴基斯坦之间的紧张关系，如果中方利益再次受到袭击的话。[36]
2018年12月14日，在卡拉奇中国领事馆遇袭不到一个月后，俾路支解放军、俾路支解放阵线和俾路支共和军这3个俾路支武装组织对伊朗边境的图尔巴特地区发动联合袭击，造成边防军至少6人死亡，发生在伊朗边境山区的这一袭击事件导致两国关系紧张。[37]
中国人显然意识到了俾路支人的不满对其利益造成的威胁，俾路支人毫不掩饰地以中国人为目标。根据2018年2月19日发表的题为《中国拉拢巴基斯坦武装分子以保障“一带一路”项目》的报道，英国《金融时报》声称，中国与“巴基斯坦部落分裂分子”的接触已持续五年多。谈判的目的是保护其在中巴经济走廊（CPEC）的投资。该报道援引了三名了解谈判情况的人士。[38]中国驻巴基斯坦大使姚敬的声明为该报道提供了部分支持。姚敬在2018年2月2日接受BBC乌尔都语频道采访时声称，俾路支武装组织不再对CPEC构成威胁。[39]
然而，在2018年2月22日，中国否认了有关其与俾路支分离主义者进行对话以确保中巴经济走廊项目的报道。当被问及此类报道时，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断言，“我从未听说过你们提到的这些事情。”2018年2月23日，巴基斯坦也否认了有关中国与俾路支叛乱分子进行谈判以确保中巴经济走廊项目安全的报道。据官方发言人称，中国与巴基斯坦有“直接联系”，“不需要与俾路支领导人讨论安全问题”。同样，俾路支分离主义组织俾路支共和党代表谢尔·穆罕默德·布吉特（Sher Muhammad Bugti）也否认与中国进行过任何谈判。[42]
尽管如此，英国《金融时报》的报道所强调的是，中国人越来越怀疑巴基斯坦处理俾路支省叛乱的能力，促使他们直接与分离主义者接触。马利克·西拉杰·阿克巴尔（Malik Siraj Akbar）写道：“这显然反映出巴基斯坦政府无力使俾路支人坐到谈判桌前。”他还提出了一个重要观点，即中国人的兴趣主要在于瓜达尔港周边地区。在这里，唯一具有重大影响力的组织是由阿拉·纳扎尔·俾路支博士领导的俾路支解放阵线。[43]
然而，遭到袭击的不仅仅是俾路支省的中国工程人员和平民，他们在巴基斯坦的不同地区也遭到了袭击，这使得中国公民的安全成为中国政府与巴基斯坦当局谈判的主要问题之一。2004年10月9日，两名中国工程师在巴基斯坦南瓦济里斯坦特区戈马尔·扎姆（Gomal Zam）大坝项目工作时遭到绑架，当时巴基斯坦军方正在该地区对基地组织武装分子进行大规模军事行动。此次绑架导致了一次营救行动，导致其中一名工程师死亡，而主谋、前关塔那摩湾囚犯阿卜杜拉·马哈苏德（Abdullah Mehsud）仍然在逃。虽然北京誓言此类事件不会阻止其参与开发项目，但大坝项目的施工已经暂停。
2016年5月，一名中国工程师在卡拉奇被低强度的炸弹所伤。信德革命党声称对此事负责，并在从爆炸现场回收的小册子中谴责CPEC为“反信德项目”，还指责中国“掠夺信德资源”。2018年2月，一名46岁的中国高管在卡拉奇被不明身份的枪手击中身亡。他供职于中国远洋海运集团，该公司与CPEC没有关联。[44]
巴基斯坦塔利班（TTP）、基地组织和伊斯兰国等组织都威胁要针对中国公民，以警告中国对待穆斯林的方式。2012年3月，塔利班巴基斯坦运动的一个分支声称对白沙瓦一名中国妇女被杀事件负责，以报复中国在新疆杀害维吾尔族穆斯林。[45]2017年3月发布的一段视频中，伊斯兰国誓言要“像河流一样”在中国公民身上“洒下鲜血”，以报复北京对待维吾尔族的方式。2017年5月24日，伊斯兰国在奎达绑架了两名汉语教师，这两名教师来自一个本应安全的地区。他们随后被杀害。
这起事件引发了一些令人不安的问题，因为就在事件发生的一周前，安全部队刚刚在马斯图恩地区的斯普林吉执行“拉杜尔·法萨德”行动，打击“虔诚军-巴基斯坦伊斯兰圣战组织”联盟。据报道，来自巴基斯坦不同地区的“虔诚军”多名高级指挥官在马斯图恩地区被击毙。这揭示了一个令人不快的事实，即“虔诚军”并非外围威胁，且俾路支省的武装势力也并非只有民族主义者。[46]随着中国加强在新疆的镇压政策，在巴基斯坦发生更多针对中国公民和项目的袭击事件是可能的。
2017年10月，中国驻巴基斯坦大使馆在获悉其大使可能遭到袭击后，要求为其提供额外安保。该大使馆指认一名属于被禁的“东伊运”（ETIM）的成员阿卜杜勒·瓦利（Abdul Wali）。ETIM是一个在新疆活动的极端组织。对于ETIM而言，在巴基斯坦针对中国利益的目标可能比在新疆更容易，因为新疆的安保非常严密。2017年12月，中国驻伊斯兰堡大使馆在收到关于针对中国人的“一系列恐怖袭击”的情报报告后，警告在巴基斯坦的中国公民保持警惕，并敦促其公民待在室内，避免前往拥挤的地方。[48]
鉴于日益增长的威胁，巴基斯坦宣布成立一支12,000人的部队，名为“特别安全部队”（SSD），由文职和军事人员组成，由一名中将军官领导。该部队的任务是保护整个中巴经济走廊。该安全计划后来扩大为四层计划，其中约32,000名安全人员（包括SSD）将守卫在巴基斯坦项目的不同职位上工作的中国人。该部队还将包括500多名中国安全人员。2016年2月19日，在访问SSD时，前陆军参谋长拉希勒·谢里夫（Raheel Sharif）将军表示，“军方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一雄心勃勃的项目变为现实。”[50]
这项四层计划不祥的一面是，它将给瓜达尔居民带来影响，他们对中国参与该港口项目的最大担忧很可能成为现实。该计划涉及向当地居民发放居住卡，所有进入该城市的外来人员将在入境点登记，并定期维护和更新外来人员记录。据巴基斯坦和中国官员称，中国人显然正在推动在整个城镇周围建造65英里的围栏，任何人（包括当地人）进入都需要特别许可证。实际上，瓜达尔将成为一个独立的飞地，只对中国人适用特殊规则和条例。然而，巴基斯坦方面认为，他们可以在没有围栏的情况下提供足够的安全。[50]
除了特别安全部门外，巴基斯坦海军还在瓜达尔港分配了一个特别海军营进行监视。这些海军陆战队员将保护用于通信的海上通道，并在不久的将来为进出该港口的船只提供保护。[51]
《卫报》援引俾路支省首席部长前经济顾问凯撒·孟加里的话说，认为由军队组成的两个特别旅足以保护道路交通的想法是“可笑的”。“如果每一支卡车车队都必须由六辆坦克、装甲运兵车和直升机护送，那么成本将高得离谱。”这位著名经济学家在接受采访时提出了以下几点。（一）中巴经济走廊可能不是游戏规则改变者，而是游戏结束的标志。“我认为中巴经济走廊会给当地企业带来威胁，我担心它不会是两国双赢的局面。”（二）“瓜达尔不会成为迪拜。这是一个海港，其目的是将中国产品通过陆路运到巴基斯坦后再出口。我认为在瓜达尔建立工业区和特大城市是不可能的，因为那里没有足够的水来支持这种发展。”[52]
前首席部长马利克博士在评论中巴经济走廊时说，它不会改变俾路支人民的命运：“改变他们命运的希望破灭了。”他说，现在人们都知道，中巴经济走廊的利润有91%将被转移到中国，剩下的9%将被联邦政府拿走，俾路支将两手空空。[53]
很明显，中巴经济走廊的规划和实施方式，甚至没有试图表现出想解决俾路支人民面临的被剥夺感的意愿。由于俾路支人既不是中巴经济走廊进程的参与者，也不是其受益者，他们感到不满和沮丧是很自然的。更糟糕的是，在表达他们对中巴经济走廊的不满时，俾路支人发现该项目已被提至意识形态问题层面，任何要求重新考虑其任何部分或要求澄清任何一点的人都被打上颠覆分子的烙印。[54]
俾路支人对中巴经济走廊持怀疑态度，陆军参谋长卡马尔·巴杰瓦（Qamar Bajwa）将军注意到这一点，于2017年1月提议，在俾路支省确保中巴经济走廊“持续的发展活动和未来的贸易”方面，应采取“以人民为中心的方法，基于当地人的所有权”。他还承认，由于各种原因，该省过去“不幸”被忽视，但他表示，情况已不再如此。鉴于陆军在俾路支省自行其是的执行国家政策，巴杰瓦的声明显然是对陆军失败的坦率承认。[55]
《每日时报》发出了一个不祥的警告，“如果中巴经济走廊不能容纳所有有关各方，特别是瓜达尔的当地居民，它就会失败。如果当地居民不信任该项目，该项目就不能成功执行。”[56]
注释
[1] Khurram Husain, ‘Army chief says economy showing mixed indicators’, Dawn, 12 October 2017, https://www.dawn.com/news/1363192/army-chief-says-economy-showing-mixed-indicators,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2] Adnan Aamir, ‘Unemployment in Balochistan, The News, 27 April 2015, http://www.thenews.com.pk/Todays-News-9-315006-Unemployment-in-Balochistan,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3] ‘Powerless people trying to hold talks with nationalists: Mengal’, Dawn, 18 January 2016, http://www.dawn.com/news/1233750/powerless-people-trying-to-hold-talks-with-nationalists-mengal,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4] Government of Pakistan, Pakistan Economic Survey 2016–17, http://www.finance.gov.pk/survey/chapters_17/Pakistan_ES_2016_17_pdf.pdf, (accessed on 3 March 2018).
[5] Ahmed Noorani, ‘Three confusions on CPEC confronted with reality check’, Geo News, 11 January 2016, http://www.geo.tv/latest/9271-Three-confusions-on-CPEC-confronted-with-reality-check#sthash.B8gGktK7.dpuf,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6] Pervez Tahir, ‘Whither CPEC?’, The Express Tribune, 14 January 2016, http://tribune.com.pk/story/1027518/whither-cpec/,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7] ‘‘PTI MNA terms CPEC as China–Punjab Economic Corridor’, The News, 23 November 2015, http://www.thenews.com.pk/print/74906-pti-mna-terms-cpec-as-china-punjab-economic-corridor,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8] Ejaz Hussain and Ghulam Ali, ‘Pak-China Economic Relations’, Daily Times, 25 February 2010, https://dailytimes.com.pk/101508/pakistan-china-economic-relations/,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9] Shahbaz Rana, ‘Altered trade route strikes provincialism chord’, The Express Tribune, 12 June 2014, http://tribune.com.pk/story/720692/altered-trade-route-strikes-provincialism-chord/,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10] ‘Ahsan reveal three routes of corridor’, Dawn, 15 May 2015, http://www.dawn.com/news/1182074/ahsan-revealsthree-routes-of-corridor,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11] ‘Ahsan Iqbal succeeds in hammering out consensus on CPEC route’, The News, 30 May 2015, http://www.thenews.com.pk/print/12743-ahsan-iqbal-succeeds-in-hammering-out-consensus-on-cpec-route,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12] Shahbaz Rana, ‘Budget 2015-16: 12% of approved funds goes to CPEC’s western alignment’, The Express Tribune, 2 June 2015, http://tribune.com.pk/story/895940/budget-2015-16-12-of-approved-funds-goes-to-cpecs-western-alignment/,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Khaleeq Kiani, ‘Govt violating APC decision on China corridor’, Dawn, 12 June 2015, http://www.dawn.com/news/1187722/govt-violating-apc-decision-on-china-corridor,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13] Andleeb Abbas, ‘Curious Case of the CPEC’, The Daily Times, 17 January 2016, https://dailytimes.com.pk/95883/curious-case-of-the-cpec/,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14] Adnan Aamir, ‘CPEC: The deception continues’, The Nation, 1 January 2016, http://nation.com.pk/blogs/01-Jan-2016/cpec-the-deception-continues,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15] Mir Mohammad Ali Talpur, ‘Not the Brinjals Servant’, Daily Times, 13 September 2015, http://www.dailytimes.com.pk/opinion/13-Sep-2015/not-the-brinjals-servant],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16] Obaid Abrar Khan, ‘Pak political parties must hammer out rifts: China’, The Daily Times, 10 January 2016, http://www.thenews.com.pk/print/89216-Pak-political-parties-must-hammer-out-rifts-China,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17] Rafiullah Kakar, ‘Making sense of the CPEC controversy—III’, The Express Tribune, 11 February 2016, http://tribune.com.pk/story/1045140/making-sense-of-the-cpec-controversy-iii/,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18] Saleem Shahid, ‘Census results hurting Baloch interests won’t be accepted, warns NP’, Dawn, 24 April 2017, https://www.dawn.com/news/1328842/census-results-hurting-baloch-interests-wont-be-accepted-warns-np,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19] Shezad Baloch, ‘Is Balochistan being ignored again?’, The Express Tribune, 18 December 2015, http://tribune.com.pk/story/1011795/is-balochistan-being-ignored-again/,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20] Ibid.
[21] ‘Govt must give Baloch people a say in mega projects: Mengal’, Daily Times, 15 September 2015, http://www.dailytimes.com.pk/national/21-Sep-2015/govt-must-give-baloch-people-a-say-in-mega-projects-mengal],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22] Shazia Hasanin, ‘Killing of labourers in Gwadar seen as attempt to split Sindhi-Baloch unity’, Dawn, 28 May 2017, http://epaper.dawn.com/DetailImage.php?StoryImage=28_05_2017_121_005,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23] Raza Wazir, ‘The road to Gwadar passes through Balochistan’, The Friday Times 13 March 2015, http://www.thefridaytimes.com/tft/the-road-to-gwadar-passes-through-balochistan/#sthash.eOWmMSkd.dpuf,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24] Fawad Yousafzai, ‘Chinese to outnumber Baloch natives by 2048, says FPCCI’, The Nation, 29 December 2016, http://nation.com.pk/national/29-Dec-2016/chinese-to-outnumber-baloch-natives-by-2048,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25] Sanaullah Baloch, ‘The Gwadar deal’, The News, 13 February 2016, http://www.thenews.com.pk/print/97926-The-Gwadar-deal, (accessed 27 February 2018).
[26] Adnan Aamir, ‘The Baloch’s concerns’, The News, 31 December 2017, http://tns.thenews.com.pk/balochs-concerns/#.Wkhv7d-WbIU,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27] Ibid.
[28] Mohammad Zafar, ‘Balochistan reviews progress on CPEC’: The Express Tribune, 01 December 2018 https://tribune.com.pk/story/1857619/1-balochistan-reviews-progress-cpec/, (accessed 20 February 2019).
[29] ‘Shockers In CPEC’, editorial in The Nation, 12 December 2018, https://nation.com.pk/12-Dec-2018/shockers-in-cpec, (accessed on 20 February 2019).
[30] ‘30,000 Chinese Working on CPEC, Other Projects in Pakistan: Ambassador Khalid’, Associated Press of Pakistan, 24 August 2017, http://www.app.com.pk/30000-chinese-working-on-cpec-other-projects-in-pakistan-ambassador-khalid/,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31] ‘Chinese victims’, Dawn, 11 June 2017, https://www.dawn.com/news/1338772,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32] Sarfaraz Ahmed, ‘The latest hotspot: Gwadar’, Daily Times, 5 May 2004, http://archives.dailytimes.com.pk/national/05-May-2004/comment-the-latest-hotspot-gwadar,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33] Daily Times, cited in ‘Chinese Engineers in Gwadar Escape Rocket Attacks’, Chennai Centre for Chinese Studies, 10 July 2010, https://www.c3sindia.org/geopolitics-strategy/chinese-engineers-in-gwadar-escape-rocket-attacks/,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34] Archen Baloch, ‘Balochistan: Saindak project oil Tankers attacked in Noshki’, Balochwarna News, 30 September 2015, http://balochwarna.com/2015/09/30/balochistan-saindak-project-oil-tankers-attacked-in-noshki/, (accessed on 2 March 2018).
[35] Raffaello Pantucci, ‘The lesson of the Pakistan suicide attack: China will have to pay a high price for its infrastructure plan’, 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27 August 2018, www.scmp.com/news/china/diplomacy-defence/article/2160918/lesson-pakistan-suicide-attack-china-will-have-pay-high, (accessed on 31 August 2018).
[36] Malik Siraj Akbar, ‘Blind spots in Balochistan’, The News, 23 December 2018, http://tns.thenews.com.pk/blind-spots-balochistan/#.XB9EpVwzbIU, (accessed on 6 January 2019).
[37] Ibid.
[38] ‘China in direct contact with Baloch separatists’, Financial Times, 19 February 2018, cited in The Balochistan Post, 19 February 2018, http://thebalochistanpost.net/2018/02/china-direct-contact-baloch-separatists-financial-times/,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39] Tusar Ranjan Mohanty, ‘Chinese Checkmate’, South Asia Intelligence Review, Vol. 17, No. 10, 3 September 2018, https://www.satp.org/south-asia-intelligence-review-Volume-17-No-10, (accessed 27 February 2019).
[40] ‘China says not in talks with Baloch separatists’, Daily Times, 23 February 2018,https://dailytimes.com.pk/206278/china-says-not-talks-baloch-separatists/,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41] Shafqat Ali, ‘Contacts with Baloch Nationals: China not bypassing Pakistan govt’, The Nation, 20 February 2018, https://nation.com.pk/20-Feb-2018/contacts-with-baloch-nationals-china-not-bypassing-pakistan-govt,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42] Ayesha Tanzeem, ‘China Denies Contacts with Separatist Militants in Pakistan’, Voice of America, 22 February 2018, https://www.voanews.com/a/china-separatist-militants-in-pakistan/4265611.html, (accessed 27 February 2018).
[43] Malik Siraj Akbar, ‘Beijing to Balochistan’, The News, 4 March 2018, http://tns.thenews.com.pk/beijing-balochistan/#.WpubwOhubIU, (accessed on 12 December 2018).
[44] ‘Chinese National Shot in Karachi’s “Targetted” Attack Dies’, Dawn, 5 February 2018, https://www.dawn.com/news/1387470,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45] ‘Tehreek-e-Taliban Pakistan claims responsibility for killing Chinese tourist’, The Express Tribune, 2 March 2012, https://tribune.com.pk/story/344297/tehreek-e-taliban-pakistan-claims-responsibility-for-killing-chinese-tourist/,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46] Talat Farooq, ‘Security for CPEC’, The News, 18 June 2017, https://www.thenews.com.pk/print/211243-Security-for-CPEC,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47] ‘Chinese embassy says its envoy may be attacked’, The News, 22 October 2017, https://www.thenews.com.pk/print/238869-Chinese-embassy-says-its-envoy-may-be-attacked,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48] ‘Chinese citizens in Pakistan warned of possible terror attacks’, Dawn, 8 December https://www.dawn.com/news/1375350/chinese-citizens-in-pakistan-warned-of-possible-terror-attacks,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49] Muhammad Ali Ehsan, ‘Protectors of the CPEC’, The Express Tribune, 25 February 2016, http://tribune.com.pk/story/1054692/protectors-of-the-cpec,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50] Saheed Shah, ‘Big Chinese-Pakistani Project Tries to Overcome Jihadists, Droughts and Doubts’,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10 April 2016, http://www.wsj.com/articles/big-chinese-pakistani-project-tries-to-overcome-jihadists-droughts-and-doubts-1460274228,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51] Irfan Ghauri, ‘Pakistan Navy increases surveillance at Gwadar port’, The Express Tribune, 14 February 2016, https://tribune.com.pk/story/1046498/coast-guard-navy-increases-surveillance-at-gwadar-port/,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52] Shahzada Irfan Ahmed, ‘CPEC is not a game-changer, it’s game over’, The News on Sunday, 2 September 2017, http://tns.thenews.com.pk/cpec-game-changer-game/#.Wa1SaK2B2u5,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53] Owais Qarni, ‘Iran, Saudi rivalry affects Balochistan: Dr Malik’, The Express Tribune, 18 December 2017, https://tribune.com.pk/story/1586477/1-iran-saudi-rivalry-affects-balochistan-dr-malik/,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54] I.A. Rehman, ‘Baloch concerns revisited’, Dawn, 28 July 2016, https://www.dawn.com/news/1273557,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55] Abbas Nasir, ‘Will Gen. Bajwa walk the talk?’ Dawn, 7 January 2017, http://www.dawn.com/news/1306805/will-gen-bajwa-walk-the-talk, (accessed on 27 February 2018).
[56] ‘CPEC and Gwadar fishermen’, editorial in Daily Times, 18 March 2019,https://dailytimes.com.pk/366412/cpec-and-gwadar-fishermen/, (accessed on 21 March 20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