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1天的璀璨星河筆記本)《蒼蠅王》:當文明墮落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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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最大的悲哀,不是天真的喪失,而是信仰的失落!」

,威廉.戈爾丁爵士(Sir William Gerald Golding,1911-1993),

 

秋日斜陽一如盛夏燿光般灼熱,即使傾盆雨降、狂傲的水花不分晝夜連番襲來,一壺冰茶,佐上不知何時了結的《吉諾佩迪》(Gymnopédies),永遠都是書田者的心頭好,即使桌上的《蒼蠅王》(Lord of the Flies)已近尾聲……



由一介凡夫轉化為嗜血狂魔,也可能是自理性(人類)「恢復」到獸性(牲畜)的殺戮本能。作為今日詭譎「大逃殺」亦或是孤島(隔離區)無差別大範圍殺人作品的嚆矢……戈爾丁爵士,西元1983年那一個或許帶些冷門跟爭議的「諾貝爾文學獎」桂冠得主(評審團得獎理由:其小說具有清晰的現實主義敘述技巧,以及虛構故事的多樣性與普遍性,闡述了今日文明世界人類的狀況。),他發表於西元1954年的寓言體長篇小說《蒼蠅王》,儼然已是西方文壇嗜血奧義之代表作,更是暗黑文學的巔峰極致!


既視感或《啟示錄》

但大師筆下的異色絢彩,到底是曾經發生過的斑斑血淚?還是那帶著未知卻又濃郁到化不開的既視感(Déjà vu)……猶如《啟示錄》(Revelation)一樣的示現。

 

出生於英國紐奎(Newquay),戈爾丁爵士據說7歲時就提筆創作。後來在身為中學教師的父親,篤信實證科學並強烈質疑宗教論述虛實真偽的亞歷克(Alec)一再鼓勵下,戈爾丁順利進入牛津大學(University of Oxford)修習,更於取得文學士學位之前即順利出版了個人詩集……

 

離開學院,從戲團編劇到哲學科講師,29歲那年,伴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烽火點燃,戈爾丁進入英國皇家海軍服役,除了參與對納粹帝國戰列艦的攻擊,也親自投入了諾曼地登陸戰的搶灘行列……透過雙眼裡的生死一線,目睹了既血腥又壯烈的歷史轉捩點;

 

戰爭落幕,世界暫時歸於平淡後,他則是繼續維持著教學與寫作的充實生活。西元1954年9月,戈爾丁一方面教授英語文學,一方面則是將已完稿的《蒼蠅王》送交編輯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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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料到作品出版後可能不合當時廣大讀者的「喜好」,他已先行斟酌字句的縮減,然後再將讀來枯燥的《Strangers from Within》書名更動為「聳動」跟「警世」意味並列的《Lord of the Flies》……


「我若靠著別西卜趕鬼,你們的子弟趕鬼又靠著誰呢?這樣,他們就要斷定你們的是非。」,《新約聖經》

 

「蒼蠅王」,正是《聖經》裡所敘述的的魔王別西卜(Beelzebub)。



但,就在那個時點上,隨著美、蘇霸權相繼投入新世代核武器的公開實演,兩強相互毀滅保證的陰霾加劇,《蒼蠅王》首刷的第一年,可絕沒有出現什麼「洛陽紙貴」的風潮興起,在西方「麥卡錫主義」(McCarthyism)的對峙赤色(社會主義)恐慌與滲透下,全美零售市場的銷售量還不及3,000本!毫無疑問,只能草草從書報攤下架。


「沒有人可以伸出援手,只有我……我是野獸(I'm the Beast.)!」

 

《蒼蠅王》的世界:

一群六到十二歲的男孩,因為躲避戰爭的紛擾而搭機前往澳大利亞,但不幸客機遭敵軍擊落而迫降到了某不知名荒島。眾人身旁可用之物除了一把刀之外,其他東西付之闕如。

 

現實的世界:

西元1955年4月,準備參加印尼萬隆「亞非會議」的中共使節代表團從北京啟航,沒想到中停香港之際,由印度航空所提供的包機「喀什米爾公主號」(Kashmir Princess)竟遭到中華民國特務以收買清潔工的方式,於客機內安置炸彈,結果飛機在印尼上空爆炸!16人不幸罹難,包含新華社香港分社社長、越南代表團工作人員等;但原本蔣介石亟欲拿下的頭號刺殺對象,也就是中國國務院總理周恩來卻因臨時改變行程(據說中方已事先掌握國府暗殺情資),僥倖躲過了一劫。



《蒼蠅王》的世界:

男孩們在探索途中發現了一頭山豬,傑克(Jack Merridew)有些遲疑地想拿出刀子宰了牠……但後來卻讓山豬順利逃走了!「將刀刺入活肉裡是一種罪惡,因為鮮血淋漓實在是難以讓人忍受!」……起初大家都充滿著正面、樂觀的情緒,希望能在荒島上「遊山玩水」,但直到有同伴回報島上有巨大的「怪獸」時,眾人的情緒開始出現無法預料的不安與惶恐。

 

現實的世界:

西元1956年5月,美國首次在太平洋「比基尼環礁」(Bikini Atoll)進行機載氫彈(紅翼行動、Operation Redwing)的實戰測試。



而早些時日,西元1954年3月,日本遠洋漁船「第五福龍丸」因美軍核試爆前的輻射估計值出現嚴重誤差,故受到水下氫彈爆炸後的原子塵(死灰)影響,23名船員及漁獲全數受到相當程度的放射線污染。而無線通信長久保山愛吉在半年後病故,被視為是史上第一位死於氫彈的受害者。

 

《蒼蠅王》的世界:

男孩們試圖讓經過荒島的船隻發現他們的存在,於是用凸透眼鏡點燃了狼煙,但火勢後續竟一發不可收拾,演變成了無法收拾的森林大火……有些人從此失去了蹤影。

 

現實的世界:

西元1957年10月,當時國家戰略目標乃製造兩百顆核彈用以自保的英國,發生了極為嚴重的核子反應爐大火!但時任首相麥美倫(Harold Macmillan)擔憂此事故將讓不列顛盛名於國際蒙羞,也會造成民眾對核電產業的莫名恐慌,於是下達嚴厲的封口令……

 

史稱「溫斯喬火災」(Windscale fire)的災變,因涉及國安敏感,至今官方未公布確切死亡或受傷人數,但已經被歸類為國際核事件分級中的第五級(具有場外風險事故,與美國三哩島核洩漏事件同級);另一種說法,災後的輻射落塵當下,其汙染範圍已擴散至英國與北歐各國數百平方公里之遙。


維基百科檔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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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蠅王》的世界:

等候救援的時間漸漸流逝,男孩之間的磨擦與肢體衝突越演越烈,原本團結一心的眾人更悄悄區分成兩大陣營(野人與民主?)。

 

「那個才是更好的呢?有規矩、共識,還是獵殺、追捕呢?要律法還是殺戮呢?」

 

但似乎是某種咒詛吧?「野人」的追隨者居然不斷增加。


現實的世界:

西元1958年的「八二三炮戰」跟「九二四空戰」,點燃了兩個「中國」的正名戰火,誰?才是真正的華夏法統?又金門的保衛戰是中國內政危機?還是民主防線的守護戰?



同年,蘇聯作家巴特斯納克(Boris Pasternak)憑藉《齊瓦哥醫生》(Doctor Zhivago)一書,以「在現代抒情詩和不朽的俄羅斯敘事文學中所取得之傑出成就」贏得諾貝爾文學獎桂冠,但隨著鐵幕排山倒海的輿論反對與交相斥責,加上蘇聯作家協會的開除會籍作為報復手段,巴氏最後選擇拒絕領獎,並致函評審委員會表達其所處社會氛圍之立場……因為他在優美文字中隱約批判了蘇聯共產黨毫無人性可言的意識形態。


《蒼蠅王》的世界:

故事末尾,英國皇家海軍軍官踏上了荒島,男孩們原本自以為是、耀武揚威的孤島之旅,其眼下的墮落與混亂,一夕之間淪為大人(長年人、權威者)眼中的荒誕鬧劇:裝腔作勢的「野人」恢復其天性膽怯的男孩身,「怪獸」?充其量也只是男孩們內心恐懼所浮現的虛象……

 

回頭,海天一色的巡洋艦,那才是大人的戰場。

可荒島呢?地獄二字,或許是最好的形容詞。


現實的世界:

西元1959年3月,中國人民解放軍攻入拉薩,《十七條協議》廢止,身為政教領袖與神聖象徵的第十四世達賴喇嘛等西藏政府高層被迫流亡印度達旺。中方宣稱成功「和平解放西藏」,開始實施「西藏民主改革」,除了廢除傳統政教合一的封建農奴制,北京更直接指示,將西藏土地、牲畜等收歸公有,讓中國共產黨及其幹部作為藏人(農民、牧工)的直屬上司(農主、牧主),並在確保藏人絕無機會造反的前提下,限制所有藏人的住居、工作範圍。尤其對於反抗公有化政策的少數「頑劣」或「未開化」區域,北京更派駐軍警部隊鎮壓其定義裡的「叛徒」。




五年的時間,不算長,對比被塵封許久的其他經典名著真的不算長,才五年的寒暑之後,《蒼蠅王》此刻搖身一變,堂堂收錄為英、美各大學院諸多學系的必讀作品,戈爾丁也很快地擠身當代英語文學界不可或缺的代表性作家之一……


為何?憑甚麼?原因無他,《蒼蠅王》,真實又殘酷地反映出一個猶如縮影、微觀般的成人世界!

 

荒島上的男孩們,在缺少有權柄者(成年人)的引導下,起初滿懷自信,認定彼此間能建立起一個小型、理性、互助的自足文明體系。然而,隨著疑似「怪獸」的現蹤,均(平)權與貪欲、集體利益與個體思維的矛盾衝擊,最終,那暗藏內心的罪惡感(原罪?)點燃了煉獄之火,看似世外桃源的邊疆孤島,所謂的「文明」一詞,徹底地被男孩們地鮮血與忿怒給撕裂與破壞殆盡!

 

當然,歷史的教訓絕無任何僥倖可言,結局也或許如伊甸園的遠古宿命般,撒旦惡者奪權,森林大火前的激烈戰鬥,樂土終究被野蠻與暴力所全面替代!

民主的脆弱?制度的缺陷?不!是獸性的抬頭。

 

根據後人所整理的私密日記,和戈爾丁妻子安(Ann Brookfield)所親筆留下的回憶錄,戈爾丁,其人其書,確實留下某種極端且不光彩、卑劣的人生足跡(進入牛津求學的那年,18歲的戈爾丁竟然試圖強姦15歲的未成年少女!),後續亦將信仰中強調人性本惡的原罪予以「昇華」,把數十億人所居住的擁擠星球巧妙地比喻為一座大洋荒島!上頭雖然有著一群涉世未深的天真孩童(人性本善?),但魔鬼與上帝的角力無所不在,「光明」聖所的暗處,旭日鋒芒未達,其實「罪惡」正彷若影子般悄悄存在......

 

人性本惡,篤信人性本惡,連自比聖潔無瑕的「宗教(信仰)」本身(請您留意,這裡不是指哲學意涵裡的「信仰」),在戈爾丁的眼中也盡是一種莫名又可笑的諷刺……誠如《蒼蠅王》裡的「怪獸」,男孩們無比驚恐的莫須有或他者,終曲在恍然大悟之下,一切的一切的一切,其實正是暗暗潛伏於人性中,那看不見卻活生生「存在」的「獸性」!

 

此外,人性的墮落,大人、小孩亦同,更呼應著書名《蒼蠅王》,也就是惡魔別西卜(Beelzebub)的另一個稱呼:牠原是眾多天使中位階最高的六翼熾天使,更是熾天使聖歌隊(合唱團)的成員之一,但就在授命與人類接觸,慢慢熟悉人類的言行舉止時,別西卜卻開始質疑上帝的旨意和人類被造、存在的美善意義,甚至在「創世紀戰爭」(米爾頓的《失樂園》)中舉劍起義,試圖發起革命推翻上帝治權!

 

「寧在地獄稱王,不在天堂為僕!」

 

故由熾天使淪為墮天使,六翼被上帝硬生生拔除雙翼,崇高白翼更遭煉獄之火燒毀成醜陋的黑翅後,牠決定以威嚴的智者之尊,統領眾惡鬼反叛,更被視為是地獄的宰相、邪惡的根源!

 

看哪!懼怕「怪獸」,卻在不知不覺間變成「怪獸」的荒島男孩,同樣也是來自於男聲合唱團,想必這正是戈爾丁構思時的精心安排……



核武上膛、鐵幕落下、太空軍備競演、新式毒品跟麻醉劑氾濫,當年的已知文明世界,握有統治權柄跟經貿資源的政客與資本家們齊心吹響了進步、成長的號角,更用戰爭和謊言編織出了「理想國」的美好藍圖。然而,大人們的野心勃發,卻逼迫男孩們倉促流亡到了海角的荒島上。但越發悲哀的是,這群男孩卻重現了使他們流落至此境地的戰爭與謊言!而且更加越發殘暴與不堪!

 

追根究柢,「罪惡」,根本不是什麼外來的駭人怪物,而是人類本身。

 

「心靈有其自己的歸屬,它本身可以把地獄變成天堂,把天堂變成地獄。」

 

對!你和我,正是我們自己,把「失樂園」變成了「屠宰場」。


西元2008年,《泰晤士報》(The Times)在「西元1945年以降最偉大的50位英國作家」名單中,將戈爾丁列名第三位,僅次於拉金(Philip Larkin)與歐威爾(George Orwell)。

 

「希望我也能寫出像戈爾丁《蒼蠅王》這樣的傑作。」

,史蒂芬.金(Stephen Edwin King),大師如是說。


尾聲:

 

地獄的入口處,有一塊招牌是這樣寫著:

「歡迎來到天堂」。


圖文來源、一併致謝:

https://en.wikipedia.org/wiki/William_Gol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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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歷史的世界理應是永遠幸福的,但事實證明終究世道會走向一片孤寂荒涼,甚至成為廢墟,只因為我們都是自以為神佛的蝜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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