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涓涓細雨,滋潤大地
廣鴻緊握著雙手,站在家門外。
他沒有勇氣推門進去,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連門把都不敢觸碰。
即使站在門外面,他也感到噁心。
他轉身,準備離開那個家。但聽到裡面傳來一聲聲哀嚎聲,摔盤聲,以及歇斯底里的哭泣聲,這時,他猶豫了……
「臭女人,妳以為我不知道嗎?在哪裡?孩子在哪裡?」渾身酒氣的男人抓著女人的頭髮,絲毫沒有半點憐恤。
「他走了,我把他送走了,你再也別想看到他……」女人全身傷痕累累,仍用盡全力緊緊抱住三歲的女兒。
「我教訓我的兒子天經地義,妳這個女人居然敢跟我唱反調,找死嗎?」男人將手中的酒瓶往女人身上砸,摔碎的玻璃瓶一刀一刀地劃破女人的手和腳,女人鮮血直流,仍護著懷裡三歲的女兒。
這時女兒的哭聲更大了。
女人捂住女兒的嘴巴,深怕哭聲會刺激到火冒三丈的男人。女人抱著女兒,慢慢退到角落,因為她已經無路可逃了。
「好啊!」男人突然望向女人懷裡的女兒,不懷好意地說:「既然媽媽不准爸爸教訓兒子,那麼,換我來教訓教訓女兒。教教她什麼才是爸爸的乖女兒。」
「你還是個人嗎?你要打要罵衝著我來,別碰女兒!」女人顫抖地哭訴著,眼神透露著驚恐。
「哼!我生的女兒,我不能碰?送給別人享受太可惜了,還不如給我……」男人面露猥褻的笑容,一步步靠近在角落的女人。
這時,門開了。
廣鴻面無表情地走進家裡,看著醉醺醺的爸爸,機械式的說:「我回來了。」
男人瞬間抓住兒子,扯下他的書包,在兒子的書包裡翻找著他的錢包。
「錢包呢?我的錢包呢?你為什麼拿我的錢?錢包到底在哪裡?」男人氣急敗壞地抓著廣鴻的衣服,好像要把他撕碎一樣。
「我,沒,拿。」廣鴻的臉上仍是沒有任何表情。
「你……欠揍。」男人抑制不住怒氣,惡狠狠地往兒子身上猛踹,廣鴻護著頭,默默地流著淚,任由爸爸發洩怒氣。
這個家,日子註定不平靜。
曼蒂一早起床,洗漱完畢,準備將作業放入書包時,瞧見筆袋裡的那盒新筆芯。
「對了,他今天會來學校嗎?」曼蒂拿起那盒筆芯,不禁喃喃自語起來。「我幹嘛擔心他啊?又不關我的事,別雞婆了。」說完,曼蒂就開始例行動作,整理好書包,穿好制服,拿媽媽做的愛心早餐,準備上學。
曉如早就在曼蒂家的巷口等她了。
看到曼蒂走出家門,曉如馬上快步向前,把自己的早餐塞給曼蒂。
「妳又不吃妳媽媽做的早餐了嗎?為什麼每天都塞給我?」
「妳知道的,我討厭吃起司,再加上我媽天天做一樣的東西,再好吃也會吃到怕。真的很膩。」曉如的態度完全蠻不在乎。「況且,零用錢就是用來買自己愛的早餐嘛,我今天想吃薯餅和冰奶茶。」
「可是妳可以告訴媽媽換別的早點啊,或是早餐裡別加起司。不然媽媽做早餐很辛苦耶。」曼蒂想到比自己還早起的媽媽,不免心疼起來。
「妳吃就對了,哪來那麼多廢話。」曉如一心只想去買冰奶茶,不想和曼蒂多做解釋。
其實曼蒂知道,曉如只是故意編個藉口,把早餐留給曼蒂,希望曼蒂吃飽一點。雖然說,曉如家境不錯,有愛她的爸爸和媽媽,吃穿根本不用擔心。但身為死黨的她,了解曼蒂生活並不優渥,只要她做得到,她就盡力幫,即便只是小小的早餐。
「謝謝啦。」曼蒂開心地收下早餐,這樣一來,營養午餐就可以省下來打包回家吃了。曼蒂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很容易因為小事而開心滿足。
和曉如分開後,曼蒂走到教室,她看到馮廣鴻早早就坐在位置上了,不免感到吃驚。
「那個……」曼蒂猶豫著該怎麼開口問昨天筆芯的事,突然看到廣鴻的手上有很多的傷口和瘀青,曼蒂往他的臉上更仔細地瞧一瞧,又看到他的嘴角也紅腫瘀青。「你的手……」
話還沒說完,廣鴻急忙把手用衣服遮蓋住。
曼蒂知道他可能不想多說,於是她先放下書包,拿出早餐,想要好好地享受美食。不過,她的餘光卻看到,廣鴻沒帶早餐和便當盒。
曼蒂嘆了一口氣,拿出曉如給她的早餐,放到廣鴻的桌上。
「我吃不下那麼多,幫我吃。」曼蒂只能擠出這幾句話。
廣鴻仍然沒有表情,即使早餐放在桌前,他也沒伸手拿去吃。
曼蒂心裡有些酸酸的,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隔壁的同學似乎沒有很想和她互動。兩個人安安靜靜地,什麼話都沒說。
第一節下課,曼蒂假裝趴在桌上閉眼休息。這時,她聽到早餐的包裝紙有撕破的聲音,曼蒂沒有睜開眼,因為她知道,隔壁的男孩終於吃早餐了,於是她偷偷地在心裡笑了。
她,余曼蒂,從小就是內向的人。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個小小善意,也能讓她大大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