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每一天,Sarocha 下班後都還是會來醫院探望 Rebecca。
哪怕再晚、再累,她也會先繞到花店挑一束小花,只為在病房裡添上一抹色彩。
也許是在期待哪一天,當她打開病房門,能聽到那聲熟悉的呼喚。
那天夜裡雨特別大。
Sarocha 推門進來時,明顯看見她的衣服被雨淋濕的痕跡,髮尾還有著未乾的水珠。
看著她,即使疲憊,視線在對上自己時漾起的那個笑容,那股暖意也悄悄地滲進心裡。
「我今天帶了妳喜歡吃的鮭魚沙拉還有⋯⋯」
看着她忙碌地準備著自己的晚餐,Rebecca 心口一緊,忽然生出一股不該有的心疼。
她知道自己已經能慢慢下床,能自己倒水,而眼前這個人卻仍然每天風雨無阻地趕來。
那句話便不小心脫口而出
「妳其實可以不用每天都這麼辛苦地過來。」
話一出口,整個病房的空氣像凝結一樣。
Rebecca 望著她濕透的衣服,心裡默默補上一句:
我只是不想讓妳這麼辛苦。
可她沒有說出口。
Sarocha 的身子明顯一震,原本還在忙碌的雙手也頓了一下。
那句話聽起來太像是在拒絕她的靠近,彷彿她這些日子的奔波與堅持,都只是徒勞。
她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繼續低頭整理桌上的便當盒,動作卻開始變得有些凌亂。
不知為何,眼前開始模糊,鼻腔一陣酸楚,連呼吸都失了節奏。
眼淚已經不自覺地湧上來,她強忍著即將潰堤的情緒,只是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聲音輕得像怕一開口,所有努力築起的堅強就會瞬間崩塌。
她轉身快步走向門外,腳步卻有些不穩。
走廊的空氣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冷白色的燈光微微一閃。
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像被抽空一樣,過去那些壓抑的委屈一股腦地湧上來!
那麼多個夜晚的等待、那麼多次無聲的祈求,全都開始瓦解。
眼前的世界忽然開始旋轉,她甚至來不及呼吸。
然後,眼前突然一片黑。
「小姐,你怎麼了?怎麼昏倒了?」
「快來幫忙,有沒有人可以幫忙!」
護士的呼喊在耳邊炸開。
Rebecca 一聽到門外的騷動,心頭一震,幾乎是下意識地衝出去。
當她看見倒在地上的 Sarocha 時,瞳孔猛地一縮,心口像被攥緊。
她急忙將她抱起。
「Sarocha!」
聲音帶著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顫抖。
「先讓她躺在沙發上,我去叫醫生來!」
護士快速指示後便奔去求援。
Rebecca 小心地將 Sarocha 放在沙發上。
看著那張一向堅定的臉此刻顯得蒼白,她的眼神裡寫滿了藏不住的後悔。
我只是不想讓妳那麼辛苦而已……怎麼會變成這樣。
醫生替 Sarocha 量完體溫,又簡單檢查了血壓與脈搏,語氣帶著安撫:
「只是因為最近身體過勞、免疫力下降,再加上下雨淋溼受了點寒,所以才發燒。沒有什麼大礙,讓她好好休息就行。」
他又補充了一句:
「今晚補充水分,保持睡眠,明早再觀察體溫即可。」
醫生離開後,病房重新安靜下來。
Rebecca 看著她,衣服上還留著雨水沒乾的氣味。她的肩膀濕了一片,外套有些皺了,呼吸沈沈的。
Rebecca 沒多想,動作極輕地脫去她的外套,俯身將她抱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小心,只是不想吵醒她,想讓她好好躺著,舒服一點。
她一點一點將她放到病床上,連頭部落在枕頭上的動作都小心得像在擺放一件脆弱的物品。
視線落在她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龐上。
手情不自禁地伸過去撥開散亂的髮絲。
觸碰到她肌膚的那一刻,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突然湧了上來。
像是在看著自己最寶貝的東西。
那種連碰觸都要小心翼翼,像怕弄壞了自己找尋已久的「玩具」。
她怔住了。
這樣的畫面,在腦海中浮現。
但她看不清楚腦海中的人影。
這樣的凝視,卻如此的熟悉。
而記憶中那模糊的人影竟不由自主地浮了上來,與眼前這張臉,靜靜地重疊了。
Rebecca 心頭一震。
她不知道那是什麼畫面,讓她莫名發慌,好像身體記得什麼,但她自己完全想不起來。
她連忙收回手,後退半步,坐回沙發。
病房此時安靜了下來,只剩點滴聲及她心跳錯亂的聲音。
她盯著自己剛碰過的那張臉,腦子裡卻突然跳出剛剛那句話:
「妳其實可以不用每天都這麼辛苦地過來。」
她其實是想體貼她,並不是在拒絕她的靠近。
可當她現在看著這個因為發燒而臉色蒼白的人,才發現……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她本來只是心疼,卻不知道那句話傷了她什麼。
而剛剛她昏倒時,自己的心也像是被誰按了一下。
說不出來的痛。
說不出來為什麼會痛。
作者小聲說:
在進入Sarocha 的視角,感受到Rebecca 那句無心的話:「妳其實可以不用每天都這麼辛苦地過來」,心真的像被揪住一樣🥹
然後這一章提到的「玩具」,跟12章廢棄工廠的場景有做一個呼應,Rebecca 雖然沒有記憶,但對Sarocha 那種佔有的慾望卻是深植入心的。
Rebecca ,妳再這樣下去,「玩具」就要被人搶走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