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在荒涼的美國西部,潔癖的槍手利威爾與狂熱的調查專家韓吉搭檔運貨,於飛馳的皮卡、揚起的塵煙與共享的菸火間,一段看似不可能的情感悄然滋生,並在危機與相互扶持中逐漸燎原。
文:deepseek/圖:pix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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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將紅岩峽谷烤得發燙,輪胎揚起的塵土在乾燥的空氣中懸浮不散。利威爾·阿克曼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夾著捲菸,灰藍色的眼睛在雷朋墨鏡後微微瞇起,掃視著前方蜿蜒的沙漠公路。
引擎低吼著,時速表的指針穩穩地壓在數字「85」英里上,遠超過這條荒涼道路的限速。他換檔的動作乾淨俐落,肌肉線條分明的小臂因為操控這輛老舊但改裝過的福特皮卡而微微緊繃。
「看見什麼了嗎,四眼?」他頭也不抬地問道,聲音比沙漠的夜風還要冷上幾分,幾乎被風聲和引擎聲蓋過。
車頂上傳來一陣窸窣聲,接著是一張倒掛下來的笑臉,棕色的頭髮被疾風吹得瘋狂亂舞,厚鏡片後的眼睛因興奮而睜大。
「三隻禿鷹在東邊盤旋!可能有動物屍體!啊,還有——哇喔!」韓吉·佐耶的聲音隨著皮卡衝過一個坡道、短暫騰空而扭曲變調,但她嘴裡叼著的未點燃菸捲卻奇蹟般地沒掉。「——三公里外有個小鎮輪廓!應該就是石泉鎮了!利威爾你開慢點我要被吹飛了——!」
利威爾非但沒減速,反而輕點油門,指針又往上跳了一格。「從車頂下來。你渾身都是沙子,還吵死了。」
「但這裡視野超棒啊!」韓吉歡快地尖叫,卻還是靈活地翻了個身,從副駕駛座的車窗鑽進車內,帶進一陣飛揚的塵土和熱風。
利威爾的眉頭立刻鎖緊,幾乎能夾死蒼蠅。「你簡直是移動的沙塵暴。把窗關上。」
韓吉不以為意地重重跌進副駕,咧著嘴笑,順手拉上了車窗,車內頓時安靜了不少,只剩下引擎的咆哮。「別這樣嘛,利威。這可是我們第一次搭檔運貨,得多點樂趣!你這車改得真不賴!」
「我的樂趣就是保持乾淨,還有測試這破車的極限。」利威爾冷冷地說,單手快速轉動方向盤,流暢地過了一個急彎,輪胎在砂石路上發出輕微嘶鳴。「你的菸沒點著。」
韓吉摸了摸口袋,聳聳肩:「打火機好像掉在剛才那個顛坡了!你飛太猛了!」
利威爾「嘖」了一聲,從黑色背心裡掏出自己的銀製Zippo打火機,拇指熟練地彈開蓋子。「手穩點,髒鬼。」他嫌棄地說,但還是將打火機遞了過去,目光依舊盯著前方路面。
風從車窗縫隙強力鑽入,第一次嘗試點火,火焰被吹得劇烈搖晃。韓吉湊過來,菸梢好幾次差點碰到他的手。
「該死,利威爾你就不能開慢一秒嗎?」韓吉含糊地抱怨,努力對準火苗。
利威爾沒有減速,反而空出握方向盤的右手——在直路路段——迅速接過打火機,左手穩住方向盤。他再次擦亮火輪,這次他用一隻手掌圍成完美的屏障擋住所有亂流。火焰穩定地燃燒起來,韓吉立刻湊上前,菸頭與火苗相接,深吸一口氣,菸捲末端泛起醒目的紅光。
在那一瞬間,利威爾透過那簇火苗,看見躍動的光映在韓吉被風吹得發紅的臉頰和閃著好奇光芒的鏡片上。韓吉抬頭時,臉上帶著罕見的、點燃菸火那一剎的專注神情,不再是平時那個瘋瘋癲癲的調查專家,而是某種…更為深邃的存在。
菸點燃了,但利威爾舉著火機的手沒有立刻收回。韓吉的呼吸輕輕拂過他持火機的手指,帶著剛點燃的菸草氣息。皮卡車內狹小的空間裡,引擎聲彷彿突然遙遠了。
「謝了,利威。」韓吉終於向後靠去,吐出一縷輕煙,笑容重新回到臉上,但眼神裡還殘留著剛才那一瞬間的奇異專注。
利威爾喀一聲合上Zippo蓋子,收回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打火機外殼。他雙手重新握緊方向盤,目光銳利地直視前方,腳下油門依舊深踩。
「石泉鎮有什麼?」他問,聲音比平時柔和了些許,幾乎難以察覺。
韓吉興奮地轉向他,差點被安全帶勒住:「聽說那裡有個廢棄礦井,礦工們說看到了發光的石頭!可能是磷礦,或者是某種未知的放射性礦物質!我們完成貨物交接後可以去看看嗎?拜託了利威!就用你這種速度衝過去!」
利威爾瞥了一眼韓吉因激動而泛紅的臉頰和亂翹的頭髮,輕輕哼了一聲。
「如果你能先找個地方把你這身沙子洗乾淨,也許。」
「那就是答應了!」韓吉歡呼著拍了下儀表板,又揚起一點灰塵。
利威爾嫌惡地皺眉,但難得地沒有進一步斥責。他深吸一口自己快要燃盡的菸,然後將菸蒂精准地彈出窗外極細的窗縫。
遠處,石泉鎮的輪廓在熱浪中逐漸扭曲變形。某種新的東西,就像韓吉菸上那顆短暫駐留的火星,在沙漠的疾風和超速的狂飆中,已被悄然點燃。
韓吉學著他的樣子處理菸蒂(但老實說沒他那麼精準),然後突然安靜下來。
「說真的,搭檔其實不壞,對吧?」韓吉輕聲問,目光投向遠方那片被速度拉成線條的地平線。
利威爾沒有立即回答。他單手換了個檔,引擎轉速提升,咆哮著加速衝向下一個坡道。
「至少你繫了安全帶。」他最終說道,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墨鏡遮住了他可能流露的任何情緒。
韓吉笑起來,那是一種渾厚而真誠的笑聲,甚至蓋過了引擎的轟鳴。利威爾沒有笑,但他緊握方向盤的手指似乎鬆動了一毫米,彷彿沙漠中罕見的雨雲悄然掠過天際。
皮卡繼續向前狂飆,兩道菸跡早已被遠遠拋在身後,如同指引他們來路的細細經緯,在無垠的西部天空中迅速消散,不留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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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泉鎮比他們想像中更破敗,只有一條主街,兩旁是木頭搭建的簡陋建築,風一吹就吱呀作響。空氣中瀰漫著塵土、馬糞和某種金屬鏽蝕的氣味。
利威爾把皮卡停在鎮口一處相對乾淨的陰影下,眉頭從下車就沒舒展過。他戴著墨鏡,掃視著周圍環境,每個細節都透著戒備和嫌棄。
「交接點在鎮尾的廢棄馬廄,下午三點。」利威爾低聲說,檢查了一下腰側槍套裡的左輪手槍。「還有兩小時。你最好趁現在把你那身沙子弄掉。」
韓吉正興奮地東張西望,幾乎要把脖子扭斷。「知道了知道了!嘿,你看那個招牌!『鍍金百合』?這種地方居然有酒吧?還有那個礦井的方向是不是在那邊——」
「四眼。」利威爾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任務優先。清理乾淨。別惹麻煩。」
韓吉撇撇嘴,但還是老實跟上利威爾的腳步,找到一間提供基本梳洗服務的驛站。利威爾付了雙倍的錢,要求使用最乾淨的水和毛巾,並親自盯著驛站老闆換上全新的水盆。
當韓吉終於勉強洗掉臉上和手上的沙塵,頭髮也不再那麼狂野不羈時,利威爾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一點。他自己則幾乎是用一種儀式般的程序,仔細清理了皮靴上的塵土,並用隨身攜帶的手帕擦拭了墨鏡。
下午三點,廢棄馬廄。
交接過程出乎意料地順利。對方是個沉默寡言的老頭,清點完他們運來的「貨物」(幾個密封的金屬箱),遞過一個裝滿錢的信封,便牽著一匹騾子載著貨物消失在馬廄後門。
「就這樣?」韓吉有些失望,她似乎期待更戲劇性的場面。「所以我們運的是什麼?軍火?私酒?還是——」
「規矩是不問。」利威爾打斷她,快速清點完鈔票,塞進內袋。「任務完成。可以走了。」他轉身就往外走,一刻也不想在這滿是乾草灰和馬糞殘留氣味的地方多待。
「等等!礦井!你說過可以的!」韓吉抓住他的手臂。
利威爾停下腳步,低頭看了看韓吉抓著他小臂的手,又透過墨鏡盯著她發光的、充滿懇求的眼睛。他沉默了幾秒。
「半小時。」他最終讓步,但補充道:「別碰任何東西。尤其是發光的。」
「太好了!利威你最棒了!」韓吉歡呼一聲,鬆開手,像隻脫韁的野狗般衝向鎮外礦井的方向。利威爾看著她的背影,「嘖」了一聲,還是快步跟了上去,保持著一個既能隨時支援又能避免被她突然的瘋狂舉動波及的距離。
廢棄礦井入口比想像中更深,更黑暗。腐朽的木架看起來搖搖欲墜。韓吉卻像回到家一樣興奮,從背包裡掏出簡陋的礦燈點亮。
「看這些岩層!太奇妙了!還有這個痕跡……不像普通工具開鑿的……利威爾你看!」她彎腰湊近岩壁,完全無視了可能存在的危險。
利威爾則站在入口處光線還能照到的地方,雙手抱胸,警惕地打量著四周。「還有二十分鐘。」
「馬上就好!我再深入一點點……啊!」韓吉的聲音突然變成一聲短促的驚呼,接著是礦燈落地的哐當聲,光線驟然熄滅大半。
利威爾幾乎是瞬間就動了,速度快得像一道黑影,衝到韓吉身邊。她跌坐在一堆鬆散的礦石上,摀著腳踝,旁邊的礦燈滾落在地,光線微弱地閃爍著。
「怎麼回事?」利威爾的聲音緊繃,蹲下身,手已經按在了槍柄上。
「好像……踩到鬆動的石頭扭了一下。」韓吉吸著氣,試圖站起來,卻痛得皺緊眉頭。「沒事,我能——」
「別動。」利威爾命令道,語氣嚴厲。他撿起礦燈,仔細照了照她的腳踝,已經開始微微腫起。他皺緊眉頭,低聲罵了句:「該死的。」
他環顧四周,確認沒有其他危險後,將礦燈塞回韓吉手裡。「拿著。」
然後,在韓吉驚訝的目光中,他轉過身,背對著她半蹲下來。「上來。」
「啊?利威爾?你要背我?」韓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潔癖到極致的男人,願意在滿是灰塵的礦井裡背她?
「不然呢?讓你這笨蛋單腳跳回去,還是留在這裡喂狼?」他不耐煩地催促,「快點。這裡髒死了。」
韓吉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地趴上他的背。他的背脊比看起來更寬闊結實,肌肉緊繃。利威爾穩穩地托住她的腿,站起身時幾乎沒發出一點聲音。
他背著她,步伐穩健地快速向外走去。韓吉一手舉著礦燈,另一手有些不知所措,最後輕輕搭在他的肩上。他的體溫隔著衣料傳來,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感。空氣中只剩下他的腳步聲和兩人的呼吸聲。
「抱歉,利威爾,把你的衣服弄髒了。」韓吉小聲說,她身上確實還沾著礦井裡的灰塵。
「閉嘴。回去徹底清洗消毒就行。」利威爾的聲音依舊冷硬,但他托著她的手臂沒有絲毫鬆懈。
走出礦井,午後的陽光刺眼而溫暖。利威爾沒有立刻放下她,而是直接背著她走向皮卡車。
回到車旁,他才小心地讓她坐在副駕駛座上。他打開後車箱,拿出備用的乾淨水和急救包,蹲在她面前,用清水沖洗她腳踝上的塵土,然後動作熟練地進行冷敷和包紮。他的手指靈活而輕柔,與他平時粗暴的作風截然不同。
韓吉低頭看著他專注的側臉,墨鏡已經摘下,露出那雙總是顯得銳利冰冷的灰藍色眼睛,此刻卻低垂著,長睫毛掩去了部分鋒芒。他每一個動作都極其仔細,彷彿在處理一件珍貴的瓷器。
她的心臟突然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起來,一種陌生的、溫暖的悸動在胸腔裡蔓延。
「好了,暫時別亂動。」利威爾包紮好,站起身,語氣又恢復了平時的冷淡,但他沒有立刻避開目光。
「謝謝你,利威爾。」韓吉輕聲說,眼神異常認真。
利威爾看著她,沉默了片刻。沙漠的風吹過,揚起他幾縷黑髮。他伸出手,不是對著她,而是從她髮梢輕輕撣掉一點剛才沾上的礦石灰。
「笨蛋。」他低聲說,語氣裡卻聽不出多少責備。收回手,他轉身走向駕駛座。「回去了。」
回程的路上,利威爾依舊開得很快,但似乎比來時穩了一些。夕陽將天空染成一片瑰麗的橙紅。
韓吉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又偷偷瞄向身邊專注開車的男人。他的側臉線條冷硬,嘴角緊抿,但她卻覺得此刻的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柔和。
她悄悄點燃兩支菸,然後遞了一支過去。
利威爾瞥了一眼,沒說什麼,接了過去,熟練地夾在指間。
車內瀰漫開淡淡的菸草味,與窗外沙漠的氣息混合在一起。沒有人說話,但一種無言的、緊密的聯繫彷彿在靜默中悄然織就,如同車後揚起的塵煙,纏繞不休,飄向遠方逐漸亮起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