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深空老鼠乾」愛好者，筆者總是被那些醜萌的娃娃所吸引。近日，《戀與深空》粉絲圈對於這些以官方圖片製作老鼠乾娃娃的爭議甚囂塵上。亦有人開始討論起同人創作的正當性。有人視之為玩樂性質，亦有人認為同人作品只是盜版的一員。而筆者則認為，「同人」這類行為其實已經觸碰到紅線。侵權的本質為何、衍生作品的風險，為何版權方選擇沉默？
要理解這場風波，我們需要先釐清何謂「侵權」。根據香港特別行政區知識產權署的說明，版權是一種自動賦予的權利，不需註冊，即可保護原創作品。這包括文學（如書籍、軟件）、音樂、戲劇、藝術（如繪畫、雕塑）、聲音紀錄、影片、廣播，甚至互聯網上的內容。值得注意的是，版權保護的並非抽象想法，而是創意的具體表現形式。例如，你可以借用一本食譜的靈感煮菜，但若直接複印書頁賣錢，那就是侵權。
簡單來說：未經版權擁有人許可，使用作品的全部或實質部分，即屬違法。這涵蓋複製、改編、分發、公開表演等行為。版權擁有人享有獨家權利，若遭侵犯，可循民事途徑求償，如禁制令、損害賠償，或刑事制裁。如果用台灣常用的法律詞彙來解釋，就是「告訴乃論」。
版權不限於藝術傑作。即使一張隨手拍的生活照，只要具原創性，亦受保護。另外為平衡創作者權益與社會利益。作家和藝術家可以憑作品獲取回報，而公眾亦能合理使用作品。至於這個「合理使用」有嚴格限制，重點在於「質」而非量。例如抄一首歌的經典片斷，即使短暫，亦可能構成侵權。
在這次的「老鼠乾之亂」中，那些娃娃直接「借」用官方圖片，複製成商品並販售，這絕對是典型侵權。然而筆者真的被那荒謬的外型所吸引，完全把背後的法律隱憂視若無睹。這當然是筆者的錯誤，同時亦反映了一般消費者的心態。
至於衍生作品 (Derivative Work)一直都是粉絲圈的靈魂所在。衍生作品是指以原創作為基礎所創作出的新內容，如翻譯、改編、戲仿或小說等。在香港《版權條例》中，這稱為「改編本」，歸類於文學作品，受版權限制。若你的創作僅微調原作，沒加足原創元素，就可能侵權。
衍生作品，或二創作品和抄襲最大的差異是，抄襲是竊取他人創意據為己有，而二創則是借用原作，重新詮釋意義。二創類型相當豐富：致敬、惡搞、MAD片、Crossover、女體化、男體化、獸化、擬人化……這些在現代流行文化相當盛行。那麼，衍生同人作品是否構成侵權？不一定，但風險極高。筆者認為：營利多少、是否影響原作形象、創作成份的原創度、是否搬字過紙等，都是考慮因素。無論是角色扮演、立牌、小卡、綿花娃、或這次事件的主角：老鼠乾，只要官方想告，大概都能立案。相關政府機構會權衡以上提及過的因素和法例，決定是否罰款或監禁。
作為同人創作者與角色扮演者，大部分「灰色地帶」內的「邊緣行為」基本上筆者都嘗試過。這些絕對不能以「愛」作為藉口開脫。筆者至今仍能自由創作，純粹是官方(即版權方)的寬容。同人本質上是「自主創作」，源自日語「どうじん」，指志同道合的小團體。如今的ACG文化，同人是一種強調自由的行為：個人或社團形式，創作小說、畫作、遊戲、音樂、廣播劇，甚至R18成人內容 (Rule 34 - If it exists, there is porn of it. 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衍生同人圈常被視為灰色地帶，然而，筆者卻認為這更像是「官方裝盲」。原作者對衍生同人作品的態度多元：日本漫畫家赤松健在自己的作品標上「同人マーク」標誌，允許非營利二創；有些作者視之為宣傳；任天堂、迪士尼等則是嚴禁。當然，大部分版權方都不是完全禁止同人作品出現，以任天堂為例，只要作品不涉及商業販售就不會過度干涉。即使這樣，侵權作品就是侵權，不管是否有營利，因愛而生的同人衍生作品，都不能就此掩飾它的本質。不過，同人衍生作品有機會符合「合理使用」原則。「合理使用」是版權法的一個組成部分，它實際上表示你可以在某些有限的情況下，為了某些目的使用受版權保護的材料。 像是評論或批評、新聞報導等等。可惜的是，「合理使用」並沒有一套固定的具體規則，只是一套指導性原則。是否屬於合理使用的決定權，取決於法院對具體情況的裁決。這也正是筆者一直感謝官方「不殺之恩」的原因。
用官方圖片製作產品，例如老鼠乾等，就必定是侵權行為。這絕對超出二創的範疇。如果說二創還是勉強稱為「灰色地帶」，那挪用官方圖片製作襟章、娃娃等，就一定是「紅牌驅逐離場」。沒授權就是盜版，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
這不僅搶奪了原作的商業市場，還可能扭曲其形象。官方投入鉅資設計圖像，目的當然是銷售。若粉絲或是一些商家自製銷售，絕對會令官方的權利受損。設身處地，誰願作品被盜？
然而，官方大部分時間卻對這些粉絲印小卡等行為沉默。這也許不是默許，而是一個戰略選擇。首先，同人如免費宣傳。例如今次的老鼠乾事件，粉絲分享老鼠乾迷因，間接宣傳遊戲。其次，提告成本高，小型創作者難以追責，而且容易引起社群反彈，對品牌形象有損。有些官方為了令同人衍生創作者安心，會直接設立門檻讓粉絲遵守。
但這不代表法律空白，官方保有權利，只是大多數時候選擇「放生」。也許我們都應該卑微一點，不應太自以為是，「愛」不是免罪符。
文 / 薄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