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與業》
卷一.造夢
第七章|夢的可塑性
---(一)託夢現象
一、現象的存在:宗教與民俗中的「託夢」
沈介查閱古今案例,發現「夢被傳遞」的信念橫跨文明:
古代的神諭、祖靈的告誡、冤魂訴冤、甚至現代命案調查裡的「死者托夢」。
夢,成為一種**資訊被感知、但無法驗證的溝通形式**。
這現象在人類文化中高度穩定——不因科學進步而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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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可觀察的共同點:
沈介試著用科學家的方式歸納出「託夢事件」的共通特徵:
1. 通常發生於:重大情緒事件後(死亡、遺憾、信仰危機)。
2. 被託夢者往往是:與事件有關聯的人——親屬、信徒、或情緒牽連者。
3. 所謂的「夢境內容」往往與現實訊息部分吻合,形成強烈的真實感。
這讓他懷疑:託夢是否與潛意識中的記憶共振有關?
一種情緒頻率的交感——而非靈異傳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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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理論假設:夢的可塑性
他提出一個假設:
> 「夢的形成,可能受到潛在訊息場的干擾。
當情緒頻率極高時,人腦的接收閾值改變,產生跨個體的記憶共鳴。」
換言之,所謂「祖靈顯夢」或「死者託夢」,在神話之外,
可能是一種『情緒訊號共振的自然現象』。
不是外界靈體介入,而是人類神經網路之間的「情感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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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實驗困境:科學無法重現
他很快就意識到問題所在:這類夢的「誘發條件」無法設定。
你不能隨機製造一個「亡者的情緒場」,也無法讓人真實相信某人託夢。
而被託夢的人往往具有特定特質:目前也是一個未知領域。
這些條件無法人工複製——
因此「夢的可塑性」雖在理論上成立,卻無法被實驗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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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催眠
沈介第一次對「催眠」產生興趣,是在研究院的一場臨床演示。
那是一位心理醫師帶來的合作實驗,主題是「創傷記憶的重構」。
在狹窄的實驗室裡,一名受試者被安置在可調式座椅上。
燈光被調得很暗,空氣裡瀰漫鎮定劑的氣味。
醫師的聲音平緩,幾乎沒有起伏,像一條延伸進潛意識的細線。
沈介坐在觀察室裡,看著監視器上的腦波圖。
那是一種熟悉卻詭異的律動——
前額葉的防禦電位漸漸下降,α波與θ波在中樞區間出現疊合。
那意味著:自我防衛正在被暫時關閉。
> 「放鬆,讓思緒自由流動……你現在回到那一天,聽見什麼?」
受試者開始回答,聲音帶著微微顫抖。
他描述的並非真實場景,而是混合記憶、想像與幻覺的片段。
醫師沒有糾正,只是不斷引導。
沈介注意到,受試者的腦波頻率逐漸與醫師的語速同步。
這證實聽覺導入現象,大腦意識似乎沒有防備的在接受誘導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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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眠與託夢,或許本質相近。
兩者都屬於意識被開啟、外力介入的狀態。
前者可預備、可控制;後者不可預測、不可重現。
他在筆記裡寫下:
> 「催眠,是有意識的託夢。託夢,是無意識的催眠。」
這句話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晰。
如果意識防衛能被打開,那麼潛意識就能成為一個通道。
在那個通道裡,語言不再只是符號,而是一種能被接收、轉譯的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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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醫學資料,人在進入睡眠時的最後感官是『聽覺』;在甦醒時,它又是最早恢復的。
聲音,是人類意識最早學會辨識、也最晚放手的感官。
如果夢境能被聲音誘導,那麼——
或許某種頻率的語音、電場或磁波,也能重新塑造夢的內容。
然而問題在於:人不是永遠願意被干預的。
催眠成功的前提,是被催眠者主動放棄部分意識控制權。
這正與託夢現象的特徵相反——被託夢的人,往往並未準備好。
他推論,也許託夢之所以能發生,是因為被託夢者的「意志閘門」先天較弱,
或在極端情緒下產生暫時開口。
而這樣的生理或心理結構,目前在醫學上仍屬於『空白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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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介在研究筆記裡畫下一行線條,
像是一道通向未知的波形:
> 「若夢能被干擾,就能被設計。若能被設計,便能被製造。」
他看著那些腦波曲線在螢幕上閃動,心中生出一種微妙的不安——
他知道,這不再只是觀察人類夢境的實驗,而是準備『創造夢』的第一步。
接續➡ 第八章|藥物協助的必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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