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麗文在接受德國之聲專訪時,面對記者的質疑,反嗆「我比你熟多了」。這種傲慢姿態,她也許以為自己在實踐孟子「余豈好辯哉」的氣勢。然而,孟子好辯是為了辨明人獸之別。鄭麗文卻恰恰相反,她是在混淆人獸之別。
統獨問題、親美親中的外交路線、國防預算的多寡——這些都是政策問題,是可以討論的假設性問題。即使中共對台灣的領土野心昭然若揭,即使有超過87%的機率顯示統一後台灣會步上香港後塵,這些終究是關於未來的預測,鄭麗文有權相信奇蹟會發生,而我們也必須尊重她相信「北京沒有要把台灣變成第二個香港、但賴清德要把台灣變成第二個烏克蘭」的權利。政策辯論本該如此,各執一詞,交由選民裁決。
但是,什麼是民主、什麼是獨裁,這是事實問題,是人獸之別的問題。一個民主國家的最大在野黨主席,卻有意混淆這個根本概念,不知道是何居心?鄭麗文對普京的辯護不值一駁,但當她一面說普京「是民主選出來的領袖」,卻又一面指控賴清德有「嚴重獨裁心態」、「把台灣變成一言堂」時,著實令人難以理解。按照鄭麗文的邏輯,賴清德也是民主選舉產生的總統,為何他就成了獨裁者?難道「民主選出」這個標準只適用於為普京辯護,不適用於台灣民選總統?蕭旭岑為鄭麗文辯護時說「川普也這麼說過,為什麼不指責他?」這種比爛邏輯也是不值一駁,但更嚴重的是這暴露了這些政客又一次選擇性失憶了:國民黨一直在批評川普,鄭麗文在同一專訪中曾明確表示「美國的期望遠超出我們合理的承受範圍」,批評川普把台灣當「提款機」。當川普的言論可以用來為己方辯護時,就引用川普作為權威;當川普的政策不利於己時,就批評川普的要求不合理。這種行為,除了「一個川普,各自表述」以外,還有什麼更好的形容嗎?
洪秀柱的言論更是荒謬。她說普京是否獨裁只有俄羅斯百姓最清楚,又說只要能讓百姓生活安定,就是好的「製」度(按:中天新聞原文如此)。這正如說只有受虐兒本人有權評價自己的父母是否施虐者,外人——無論是鄰居或社會局——都無權過問,甚至連閒言閒語都不行。這話還令我想起徐州鐵鏈女事件後,有對岸網民評價她「有吃有穿有住有丈夫有孩子還有性生活——有什麼好抱怨的?」這種邏輯,不正是洪秀柱「安居樂業就是好制度」的翻版嗎?
面對這場鬧劇,多數親國民黨政客與傳媒選擇沉默。這沉默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要麼他們真心相信鄭麗文的邏輯,要麼他們為了「團結」而護短。但裝死不意味著事情就這麼過去了。選民們都是目擊者,所有人都集體目睹了這個黨的集體腦死現場。這樣一個集體腦死的黨倒也有自知之明,他們知道想要重返執政,唯一的希望只能是期待賴清德政府繼續犯下愚蠢的錯誤。但當政治發展成這樣,我們看到的已經不是政策辯論,而是兩黨比賽誰更能「率獸食人」。而台灣人民,套用韓國瑜的名言:「可憐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