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徽
星緒奈小雲
「楊徽！我真沒想到，身為最弱調整者的你，竟然能達到這種高度。」
9號的聲音透著不甘與憤恨，他的眼神如同一頭被逼入死角的野獸。
「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你的存在、赤皇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
「哦？」我微微偏了偏頭，語氣懶散，甚至連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所以……你想表達什麼？說得這麼激動，像是在說服自己。」
9號瞳孔微縮，但隨即冷笑：「你真以為自己做的事情是對的嗎？」
「我不認為自己總是對的。」我語氣平靜地搖了搖頭，語調沒有絲毫波動，目光冷冽地凝視著9號。
「因為我不是聖人。」我發出冰冷如刃的聲音，語氣鎮重，如刀鋒直指他的內心──「而是赤皇！」
簡單的三句話，讓9號瞬間啞口無言。
他像是沒料到我會這麼回答，明顯愣了一下，隨即，憤怒瞬間填滿他的五官──
「都是因為你！我們才會如此痛苦！！你竟然還恬不知恥地回答！」
「真正讓你們痛苦的，不是我。」我冷冷說道，「而是那個創造出『調整者計畫』的人。」
9號的神情一震，像是被當頭棒喝，握劍的手指微微顫抖。
但我沒有停下，語氣依舊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冷漠的理性：
「或者，更準確地說……你們所謂的『父親』，才是你們真正的痛苦根源。」
「是他剝奪了你們的自由，是他將你們變成棋子，是他讓你們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只能活在他的計畫之中，最終……在無盡的孤獨與煎熬中死去。」
「而諷刺的是，你們卻選擇效忠他。」
我微微眯起眼，目光審視般地掃過9號，語氣淡漠：「人家不愛你們，憑什麼你們一定要愛著人家？」
「真正的愛，應當是相互的。」
「就像我與紀盈一樣，我們彼此理解，互相選擇，並且互相深愛著對方。」
「而你們呢？始終被當作工具人使喚，甘願成為他人的附屬品，甚至連『為自己而活』、『為愛而活』的機會都沒有。」
我語氣一沉，像是要將他徹底釘死：「這，才是真正的悲哀。」
「──！！！」
9號的表情瞬間扭曲，嘴唇顫抖，似乎想反駁，但話到了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他終於動搖了。
所以我再補上一刀。
「也正因如此，紀盈才選擇『棄暗投明』。」
「而你，卻還在替這個從未愛過你們的『父親』賣命，毫無意義地憎恨著我。」
「紀盈最後已經得到了自由，而你們，卻仍在自欺欺人。」
這一刻，9號的瞳孔劇烈收縮，連呼吸都變得不穩。
「你……」他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拳頭緊握到指節發白，眼神閃爍著瘋狂與遲疑交錯的情緒。
「嘖，果然破防了。」我低聲嘆了口氣，語氣中甚至帶著幾分無奈，慢悠悠地補了一句：「想要靠嘴遁打倒我，還太嫩了。」
「楊徽──！！！」
9號憤怒地嘶吼，身上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彷彿想用這聲怒吼來掩蓋內心的崩潰。
但我只是靜靜看著他，眼神平靜如水，如同看著一個徒勞無功的可悲存在。
9號的呼吸急促，眼神已經失去了最初的冷靜判斷，變得猙獰而扭曲。
他幾乎失去理智，竟然握緊手中早已斷裂的破碎劍，死死盯著我，像是被逼入死路的瘋狂野獸。
「去死吧！！楊徽！最弱的調整者竟敢這麼囂張──！！」
他怒吼著，瘋狂地舉起那截殘缺的破碎劍，朝我狠狠揮砍而來，我也是始料未及居然會做這等蠢事。
然而──
「噗叱──！」
下一秒，肢體斷裂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
我手中的天鐵劍，已然砍掉了他的右手！
他瞪大雙眼，像是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緊接著──
「啊啊啊啊啊──！！！！！」
鮮血如噴泉般從斷裂的手臂激射而出，飛濺在我的臉上與戰甲上。
但我毫無動搖。
明明是師父的複製人，結果卻與真正的楊纓完全不同。
師父是個老謀深算、沉穩如獵鷹般的戰士，而這個9號，卻只是個狂妄自大、缺乏戰場智慧的半成品……
難怪真正最成功的二代調整者是小雲，而不是他。
「我……我的手──！！」9號滿臉驚恐地看著自己的右臂，「啊啊啊啊！！！」
他的慘叫聲迴盪在通訊頻道裡，帶著崩潰、帶著不甘，還有那深深的恐懼。
但我沒有猶豫。
這場戰鬥，已經沒有再留他的必要。
我高舉天鐵劍，準備徹底了結他的性命──
然而，就在這時──
「撤退！」
一道纖細卻堅決的聲音響起──
21號──那個擁有紀盈容貌的複製人，猛然衝了上來，一把抓住9號，強行將他拉往赤皇號的機翼！
「可惡──！」9號聲音顫抖，滿是不甘，但終究還是選擇了撤退。
我看著他們狼狽地拖著殘缺的身體離開，戰場瞬間只剩下我的身影。
我原本可以追上去，給他們最後一擊。
但我沒有，就算是我也會猶豫到底該不該真的狠下心來痛下殺手，畢竟他們何嘗不也是時代的受害者之一？
「……算了。」我低聲喃喃，沒有動作，只是靜靜地收起天鐵劍，也很清楚如果真追殺過去很有可能會被對方拚死反擊。
這場戰鬥，勝負已定。
他們帶著失敗撤離，對我來說，這就已經足夠了。
青帝號、信鴿號與赤皇號、渡鴉號……這場戰爭，還沒有結束。
但至少，這一次，我完全壓倒了他們。
信鴿號迅速返回，與青帝號無縫合體，青色的光翼閃爍著冷冽的能量波動。
下一秒，我毫不猶豫地調整航向，全速飛向空軍基地，準備展開救災行動。
「真信鴿號」的防禦能力無人能及，而現在，這份防禦將用來拯救生還者！
機房已被大火吞噬，黑煙濃烈得足以遮蔽視線，而裡頭仍然有許多受困的士兵。
「砰──！！！」
我全速撞破燃燒中的機房外牆，以機體防護罩強行開闢一條逃生通道，烈焰瞬間被氣壓逼退，士兵們終於看見了希望的出口！
「快走！」
隨著我下達指令，受困的士兵紛紛往通道外衝去，而我則操控信鴿號釋放防禦屏障，暫時穩定火勢，防止二次爆炸。
這種救災行動對我來說並不難，但──
「……這樣不行，讓他們一直這樣擾亂可不是辦法。」
敵人的準備確實充足，不只是單純的突襲行動。
他們擁有駭客、有謀士，計畫周密，但戰士的心理素質卻遠遠不夠成熟。
就像剛才的9號──
一個過於自負、自尊心極高的戰士，無法適應戰場的真正殘酷。
他一直掛在嘴邊的「楊纓最強調整者的複製人」，並不是他的優勢，反而成了他最大的心理負擔與弱點。
因為他需要時刻證明自己比楊纓更強，才能讓「複製人」的身分具有價值──
但問題是……
他根本名不副實。
如果說師父楊纓是真正的冷靜獵手，那9號只是一隻急著撕碎獵物、卻對陷阱毫無警覺的野獸。
而面對這樣的對手只需要激怒他，他的智商就會瞬間斷崖式下降。
這就是9號的致命弱點，也是這場戰鬥，我能夠輕易壓制他的關鍵！
●
「楊徽哥哥！」
通訊頻道突然響起熟悉的嗓音，語調帶著些許撒嬌與俏皮，像是一隻蹦蹦跳跳的小狐狸。
我微微挑眉，「這麼難得，小雲妳居然會主動打電話過來？」
「這不是只有妹妹會心疼哥哥嘛……」小雲笑嘻嘻地說，語氣柔軟得讓人難以招架。
我輕輕嘆了口氣，帶著幾分無奈，「好啦！說正事吧！」
「啊啦！好過分喔！這可是相當不錯的告白，又被楊徽哥哥給擋住了。」她故意拉長語調，佯裝委屈，語氣依舊輕鬆。
果然，還是那個熟悉的調皮小雲。
「事情我聽說了，二代調整者打算找楊徽哥哥復仇，對吧？」
我的眉頭微微一皺，「妳怎麼知道的？」
「哎呀！人家偶爾也會關心夥伴的事情嘛！」小雲笑得狡黠，「不過呢，人家確實也有點擔心哥哥的安危……所以正在考慮，要不要當哥哥的保鑣呢？」
「蛤？就憑妳？」我失笑出聲，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
說真的，我從來沒把小雲當作戰力來看待，她的存在感一直像是個調皮的吉祥物，哪怕她是二代調整者，也完全沒有「精英戰士」的氣場。
然而，她卻輕笑了一聲，語調帶著一絲狡黠，「看來楊徽哥哥似乎不太信任人家呢？沒關係，等哥哥見識過後，就會知道人家的特工素養，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哦。」
「……？」
我的笑意微微收斂，腦中閃過一絲遲疑。
對耶。
我一直被她的調皮性格影響，忽略了一個關鍵事實──小雲也是來自特工機構的「二代調整者」，而且是被認可的「最成功調整體」之一。
換句話說：她的身手，可能比我想像的還要可怕？
一想到這點，我的表情稍稍變得嚴肅了一些。
「……妳該不會，其實很能打吧？」
小雲那邊傳來一陣輕笑，彷彿我的疑問讓她感到相當愉悅。
「還好啦！人家可是很努力的哦，哥哥想試試看嗎？」
她的語氣依舊帶著戲謔，但這次，我卻感覺到了一絲認真與自信，讓我心底生出一種微妙的戰慄感。
這丫頭，或許比我想的還要深藏不露……？
「所以，你準備搭機過來了？」
「嗯！差不多吧！」小雲的語氣輕快，帶著幾分理所當然的輕鬆感。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不用這麼麻煩啦！」
「已經到大殿門口了！」
「蛤？！」
下一秒，我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個衝擊，耳邊便傳來侍衛的通報聲：「啟稟陛下，門外有一個橘髮小姐已經抵達正殿門口，請問是否是赤皇陛下的訪客」
我整個人瞬間無語，眉心狠狠地跳了跳，額角的青筋隱隱作痛。
「……」
這丫頭！
我原本只是隨口一問，她倒好，壓根沒打算等我答應，直接殺過來了？！
不愧是小雲，自說自話的能力果然是頂級的。
這哪裡是問我「要不要來」？她根本是單方面通知，然後立刻行動，完全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這樣的妹妹，真的讓人受不了啊！
我扶額，深深嘆了口氣，心裡充滿無奈。
「……讓她進來吧。」
算了，這種時候，還能怎麼辦？
「呀呼！楊徽哥哥！」
小雲一臉調皮地衝我揮手，笑容甜美，眼裡閃爍著熟悉的狡黠光芒。
我無奈地瞥了她一眼，「總覺得，小雲妳沒有半點特工該有的壓迫感呢。」
這種沒心沒肺的模樣，實在很難讓人把她和「最成功的二代調整者」畫上等號。
「哦？是嘛！那要來試試看嗎？」
下一秒──
小雲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什──？！」
一陣幾乎無聲的微風拂過，等我回過神時，她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我背後！
腦海中倏然浮現出過去的記憶──
那時候，紀盈躲在角落狼狽地吞藥，結果小雲突然現身，讓我當場嚇了一跳……
「原來如此……」我喃喃道，嘴角微微揚起，「看來，小雲的身手確實沒在唬人啊！」
「這下，總該相信妹妹我了吧！」
小雲輕笑著，雙手背在身後，語氣中透著自信與得意，「只要有人家在，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的。」
我忍不住皺了皺眉，仔細打量眼前這個少女。
這傢伙……真的有這麼厲害？
以往，我一直將她視作一個調皮、愛撒嬌的小妹，但現在看來……
也許，她的「特工」身份，遠比我想像的更加深不可測。
「對了！雖然有點唐突，但我一直很好奇……以前妳和紀盈在設施裡，誰的身手比較強？」
小雲眨了眨眼，笑得一臉輕鬆，「人家可是第一名畢業的呢！紀盈盈的身手嘛……其實沒這麼厲害哦！」
「哦？是嗎？」我意味深長地點點頭，然後補充了一句：「因為以前她生氣的時候，還說過想殺了妳耶！希望妳不要太在意。」
「嗯？」小雲微微睜大雙眼，旋即噗嗤一笑，語氣滿是戲謔：「她生氣的時候常常這麼說，但啊……她哪裡打得過我？最多只能氣呼呼地放話吧？然後……就被人家緊緊攬在懷裡，變成一隻超可愛的紀盈盈！」
「噗叱──！」
我忍不住笑出聲，腦內已經浮現出畫面──
紀盈氣得炸毛，卻被小雲一把抱住，動彈不得，只能瞪著水汪汪的金棕色大眼，嘴巴噘得高高的，整個人縮在小雲懷裡，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
……完蛋，光想像就覺得超好笑。
但這時，我腦中又不禁回憶起當年的場景──那時的我，對紀盈還不算熟悉。
有次我無意間誇了小雲幾句，結果紀盈的臉色瞬間黑了，殺意直接噴發，眼神冰冷地瞪著，揚言想殺了小雲──鄒雲姬。
當時的我還真有點擔心……以為小雲真的會被紀盈教訓一頓。
結果現在回頭看，根本是我當年多心了。
──紀盈的殺意，對小雲來說，大概就像是一隻炸毛的小貓咪，在拼命炸毛威嚇，但實際上……根本不敢真的咬人。
「總之，楊徽哥哥的安危，就放心交給人家吧！對手是……」
「9號和21號！」
小雲聞言，挑了挑眉，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21號呀……楊徽哥哥見過了吧？」
「嗯！是見過了，不過──只是跟紀盈長得相似而已。」我不疾不徐地回答，接著語氣一頓，嘴角微微上揚：「但還是我們家的紀盈盈比較可愛！」
「哎呀！楊徽哥哥居然也玩起疊詞詞了呢！」小雲雙手叉腰，一臉調皮地瞇起眼睛，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調侃意味。
「不過，楊徽哥哥也是真的很深情呢……」
小雲輕輕笑了笑，語氣帶著幾分感慨，卻又不失調皮：「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還是會掛念著紀盈盈呢！每逢跨年夜，人家都有邀請你，但你總是拒絕……想必，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她眨了眨眼，像是早已看透一切，語氣中帶著一絲滿意，卻又帶著一抹淡淡的遺憾。
我微微一怔，沒有立刻回應，只是低下頭，沉默地陷入了片刻的思索。
過了幾秒，我的嘴角微微勾起，隨後，緩緩點了點頭。
──那一年，12月31日凌晨23點50分，正值跨年倒數的最後時刻。
外頭的世界正沉浸在歡樂與喧囂之中，無數人相擁、笑鬧，迎接新的一年。
而我，卻獨自跪坐在醫院冰冷的地板上，指尖顫抖，雙拳死死握緊，卻無法阻止眼淚無聲地滑落。
我只能仰望那泛著醫院藥水氣味的天花板，任由回憶將我吞沒──
她最後的微笑，她那虛弱卻溫柔的聲音，以及，那句「好」字。
這個字，成了她與我最後的承諾，最後的溫存，也成了我這一生，無法填補的遺憾。
「這輩子，我是不會跨年的。」
「這並不是單純的陰影，或是束縛……」我低聲呢喃，眼神落在不知名的遠方，「而是一種無法抹滅的傷痕，更是對那一天的紀盈……最後的致敬……」
跨年夜的悲劇
星緒奈小雲的身手，但楊徽已經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