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次「斷料危機」後,倉庫的空氣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陸澤發現自己得了一種奇怪的病:只要他在現場,目光總會不自覺地搜尋那個藍色的身影。他開始頻繁地出現在五號倉庫,理由多到連他自己都覺得牽強——一下是檢查防火設施,一下是確認托盤損耗。
無聲的關注
這天下午,徐舒妍正站在高處的鋼製扶梯上,清點最後一排庫存。
陸澤站在貨架下方,看似在看手中的維護清單,餘光卻始終鎖定在那雙穩定的手上。他注意到她點貨時的小習慣:每點完一項,會習慣性地抿一下嘴唇,神情專注得像是在解什麼世界級難題。
「梯子不穩,我幫妳扶著。」陸澤走過去,手掌厚實地握住梯子的兩側。
徐舒妍低頭看了一眼。陸澤的手指有些粗糙,指縫間還有經年累月留下的淡黑色油漬,那是勞動者的勳章。她心頭一跳,輕聲說了句:「謝謝陸主管。」
兩個人一個在梯上,一個在梯下。這狹窄的走道裡,除了風扇的嗡嗡聲,陸澤甚至能聽見自己有些混亂的心跳聲。他看著她那截白皙的腳踝,又迅速移開視線,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保護慾——這地方太熱、太髒,真的不適合她。
反轉的「請回」
就在這股微妙的張力緩緩蔓延時,倉庫辦公室的電話瘋狂地響了起來。
老王接完電話,一臉複雜地走出來,對著陸澤喊道:「陸頭,業務部那邊來人了,說是總經理親自下的令。」
徐舒妍從梯上下來,不解地看著老王。
「徐小姐,」老王臉上的神情不知是羨慕還是愧疚,「業務部那邊說,那個接手妳案子的林副理把標案搞砸了,客戶指名只要妳。他們……要請妳回去,現在就要。」
失落的頻率
空氣凝固了。
徐舒妍愣住了。她以為自己會在那裡待滿一年,以為自己已經被那個圈子遺忘了。她看向陸澤,想從他臉上捕捉到一點什麼。
陸澤握著梯子的手猛地收緊,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青。他的眼神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失落,但很快被他那招牌的冷淡壓了下去。
「這是好事。」陸澤鬆開手,退後一步,語氣生硬得像是在背稿子,「妳這種人才,本來就不該留在倉庫點貨。恭喜妳,徐副理。」
「陸主管……」徐舒妍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應該高興的。她奪回了她的戰場,洗刷了冤屈。可看著陸澤轉身走進昏暗貨架的身影,她卻覺得心裡那種剛萌芽的平靜,隨著這聲「恭喜」徹底碎了一地。
他在恭喜她離開,而她竟然在遺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