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徒行傳》第七章,是初代教會歷史中第一篇長篇申辯,也是第一位殉道者的見證之章。表面上,這是一場為自己辯護的發言;實際上,卻是一篇對整個以色列信仰歷史的深層詮釋與屬靈控訴。
司提反並未急於為自己脫罪,而是選擇站在神的救恩歷史之中,讓真理本身作出審判。
一、從亞伯拉罕開始:神主動的呼召(徒7:1–8)司提反的申辯,不從摩西,也不從律法,而是回到信仰的起點──亞伯拉罕。神在他尚未進入應許之地時,就已向他顯現(7:2),顯明神的作為先於土地、制度與聖殿。
亞伯拉罕一生寄居,尚未得著產業,卻因信而回應呼召。這段歷史提醒人:神的同在,從不受地理與形式所限制。信仰的根基,不在於佔有,而在於回應。
二、約瑟的故事:被拒絕卻被神高舉(徒7:9–16)
司提反接續講述約瑟──被弟兄嫉妒、出賣,卻在異地蒙神同在,最終成為拯救家族的關鍵人物。
這不是單純的歷史敘述,而是隱含的類比:神所揀選的拯救者,往往先被自己人拒絕,卻在神的時間中被高舉。這一模式,正是司提反即將指向耶穌的伏筆。
三、摩西其人:被拒絕的拯救者(徒7:17–36)
摩西的段落,是全章的重心。司提反細緻描寫摩西的出生、成長、首次出手失敗,以及四十年的曠野等待。
他特別指出:摩西第一次試圖拯救同胞時,便遭拒絕(7:27),直到神親自差遣,他才成為真正的領袖。這再次顯示:以色列歷史中,拒絕神所差者,並非偶發,而是反覆出現的模式。神的拯救,從來不是順著人的期待出現。
四、曠野中的悖逆:律法與偶像並存(徒7:37–43)
司提反沒有理想化出埃及的世代。他直言不諱地指出:百姓在曠野中拒絕順服,轉而心向埃及,甚至鑄造偶像。
他引用先知的話,說明即便領受律法,若心不歸向神,敬拜仍會淪為形式。律法本身,並不能保證忠誠。外在的敬虔,若失去內在的順服,終將空洞。
五、會幕與聖殿:神不住人手所造之物(徒7:44–50)
司提反承認會幕與聖殿在救恩歷史中的位置,卻隨即引用先知的話指出:至高者並不住人手所造的殿。
這一段,正面觸及控告的核心──對聖殿的態度。司提反並未褻瀆聖殿,而是拒絕將神囚禁於制度與建築之中。神的同在,從來超越人所能掌控的範圍。
六、申辯的轉折:歷史成為控訴(徒7:51–53)
至此,司提反話鋒一轉,將歷史敘述化為直接的屬靈控訴:「你們這硬著頸項、心與耳未受割禮的人,常常抗拒聖靈!」 他指出,祖先如何逼迫先知,如今他們也如何出賣並殺害那位「義者」。
律法在他們手中,成了控告自己的證據。這不是情緒失控,而是清醒而沉痛的宣告。
七、榮耀的異象:人子站在神右邊(徒7:54–56)
群眾惱怒至極。就在此時,司提反被聖靈充滿,定睛望天,看見神的榮耀,並看見人子站在神的右邊。
這一異象,回應了他整篇申辯的核心:那位被拒絕的,如今已被神高舉。天上的審判,與地上的審判,形成鮮明對照。真理,並未因暴力而沉默。
八、殉道的完成:如主一般的交託(徒7:57–60)
司提反被拖出城外,用石頭打死。他臨終的話語,與耶穌在十架上的祈禱形成深刻呼應──將靈魂交託主,也為逼迫者求赦免。他不是以憤恨結束生命,而是以饒恕完成見證。這不是失敗,而是完成。
第一位殉道者的見證
《使徒行傳》第七章,使教會正式踏入一個嶄新的階段:信仰不再只是辯論,而是以生命作見證;救恩歷史不只是回顧,而是當下的審判;聖殿、律法與民族身分,重新被放在神的主權之下;教會第一次以殉道者的血,見證復活的主。
司提反的死,看似結束,卻實際開啟了新的篇章。從此,福音將不再只停留在耶路撒冷。在歷史的重量之下,他站立;在石頭飛落之時,他仰望。這,正是教會最早的形象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