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0-03|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蘑菇:我是對事不對人!

蘑菇生病了,鼻子老是塞著一團硬硬的鼻屎,無法呼吸,但是她很討厭被清鼻子。
我拿起棉花棒往蘑菇的鼻腔靠近,她馬上哇哇哇的大叫起來,拚命搖頭。只好壓制她的頭,蘑菇就更生氣了,一直用手來撥,一邊用力地大吼大叫大哭,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沒辦法,只好放開她,滴一點點水看鼻屎會不會軟化自己掉出來,蘑菇得到自由,一秒止哭,翻身趴在我背上,開始玩。
但是媽媽看那塊鼻屎還是很不爽,棉花棒又拿起來,蘑菇又被壓制了,哇哇哇 哇哇。
然後媽媽又放棄了。蘑菇照樣一秒止哭,然後笑嘻嘻地來玩媽媽的耳朵。
我非常驚嘆蘑菇情緒的收放自如,蘑菇是我的老師,而且在養育嬰兒的過程中,我真正開始修練把情緒與言論分開的能力。
教養書中總是說,要罵小孩以前,不可以直接罵:「你這笨小孩!」要換成:「你剛剛的行為讓我很傷心,因為……」我反覆練習這個句型,發現可真難,情緒一上來,比如說,媽媽在洗碗,旁邊豬隊友在玩手機,媽媽就會忍不住衝出口:「你這個爛人!」
但是蘑菇只有十個月大,她並沒有因為媽媽會拿棉花棒捅她鼻孔,就說我是壞媽媽(那是因為她根本還不會說話好嗎),她純粹、認真的抗議——捅鼻孔是種不文明不舒適的行為,但是如果媽媽不繼續捅她鼻孔,那她還是跟媽媽當好朋友,我的天,蘑菇對事不對人,她好成熟啊。
慢著慢著,所以對事不對人根本是天性吧。
那我們究竟甚麼時候開始失去這種明理的能力?
要平鋪直敘事件的始末,陳述真實的感受,而非直接進行價值判斷,這聽起來公平且進步,超有文化水平,但是為什麼執行起來這麼難呢?
  • 圖非當事蘑菇。Photo source: pxhere  CC0
因為從小到大的成長過程中,亞洲的長輩、社會,都在對小孩進行價值判斷啊!書念得好,是好小孩,書念得差就是壞小孩,聽媽媽的話,是好小孩,不聽媽媽的話就是壞小孩。(賺很多錢是社會中流砥柱,賺不到錢是魯蛇,長得瘦是歐巴,長得胖是肥宅……)(肥宅錯了嗎)
甚麼時候開始,蘑菇也會在情緒上來時直接說:「妳這個壞媽媽!」呢?
究竟從甚麼時候開始,我們會用價值判斷直接覆蓋行為的陳述,開始在世界上的每一個人身上貼上標籤,架上框架?甚麼時候開始我們可以連開九槍,殺死一個赤身裸體、語言不通的外國人,只因為他的標籤叫做「逃跑外勞」?甚麼時候開始我們把過多的期待壓在孩子頭上,直到她從頂樓一躍而下,只因為她的標籤叫做「北一女生」?
我看著笑嘻嘻的蘑菇,她這麼柔軟,這麼坦然,和她溝通我一點壓力都沒有,因為在嬰兒的眼中,我沒有標籤。
我希望她可以一直這麼清明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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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宅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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