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篇四年前寫的文章,那時候的我在醫院實習,其實是很辛苦與挫折的歷程,因為接案的工作性質比較特殊,有種人命關天的氛圍,任何事情都需要精準、正確,沒有失誤模糊的空間。這跟一直以來引發我焦慮的感覺卡在一起,一直想要走自己的路與承擔變成自己的風險讓我開始很煎熬,好像我無法複製別人看起來成功的人生,也不能不當自己,不上不下的卡在中間。
那時候的我是這麼寫的:
我想環境跟個人都應該允許自己有失敗的經驗,我想我自己的家庭或是很多傳統的華人家庭;特別是注重外在成就、學歷、別人觀感的家庭文化中,往往也很難允許孩子有自己的人生跟自己的失敗。
不斷灌輸孩子的常常都是「你不可以跌倒,跌倒那麼就是你做錯了,那代表你太糟糕了,你看吧,不聽老人言。」
這樣的教養下面充滿著一種瀰漫著焦慮的愛,孩子不知道怎麼去定義跟理解自己的失敗,好像跟所謂的好學生不一樣就是失敗,而且好像跌倒了就只能很疼的坐在地上,不知道可以怎麼樣爬起來,因為這樣的自己很羞恥。
或是在這樣的過程裡面,雖然看起來好像要努力的把自己跟家庭的期待分化,但心底還是有一種深深的恐懼
「我要怎麼證明自己沒有跌倒?」
「要怎麼證明自己是一個好孩子?」
「別人是怎麼看我的?」
但是忘記了自己怎麼去定義「跌倒」(到底是誰的跌倒?是自己的?還是父母的?還是誰說了算?)或是乾脆放棄去思考這些問題,就走一條爸媽給你指的,最安全的路。
好像這些東西的下面都浮著一層「我要怎麼做別人才會怎麼標籤我」的油,蓋住了「我想要得到什麼?」
「我想要讓什麼價值來指引我往前走?」
「我到底想學什麼?」
透過這樣的過程最後學到的是依尋著不要失敗的焦慮而活,那麼學到的當然也是怎麼去爭取更多那些別人給的所謂好的標籤,然後在過程中勢必歷經無數的拉扯,或是學到用很功利的心情去看每一件事的價值,能變成好梯子往上爬的才是重要的,其他風景都沒有意義。
但是人的心靈並不是一個很扁平單一的器官,好像這樣餵它,它就飽了、夠了。如果失去了從自己的挫敗、自己的邊界、自己適合什麼與想要什麼、甚至喜歡什麼,錯過透過這樣的歷程認識自己是很可惜的。
焦慮迫使我們將內在所認識的自己掏空,裝進一堆看似別人要的、對的東西。並不是說不要去考慮別人或是環境,只要想著自己要什麼就好了。
而是如果能多一些允許,讓自己在每次的成功跟失敗裡面,除了羞恥的跌坐在地以外,也可以更認識、理解自己,找到屬於自己的價值,去允許這樣的失敗,能幫助自
己的心變的更柔軟,也會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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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現在的自己也沒有允許自己失敗的空間,不過現在的感覺好像對於怎樣是好、怎樣是不好不再那麼二分,還是很害怕未知的以後,或是會被自己的惰性吞噬,對於自己「沒有」、「被拒絕」、「不夠」這些標籤仍感到反感,但是比較可以接受自己可以是一個內心超我定義出來的「一般人」、「夠好的人」不一樣的樣子,然後繼續以這樣的身分摸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