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歲記

最近工作上有些糟透的人事，看來到十月為止都不會解套。我不是一個有信心的人，現在更是覺得喘不過氣，長久累積下來睡眠有點失調，而且手機一響就開始焦慮。

不過，請不要再問我發生什麼事。我曾經聽人家的勸告，在崩潰以前要好好說出自己的心事，但是說出來之後認為我抗壓性低、對未來沒有想像力的人也大有人在。最後變成還要努力地在人家面前證明自己是可以的、沒問題的、不只是抱怨，好不容易才讓人家滿意...好像也很奇怪。

後來跟朋友聊起近況，覺得生無可戀，居然就想起今年犯太歲，還沒拜。人本來就是很奇怪的生物，如果求生意志還在，什麼繩索都想抓。原本是因為年初太忙、連農曆新年也要工作，被老爸問起的時候就想說三月活動結束後再去處理也不遲呢。結果三月中就因為疫情散播而鎖國限行。如果不是近期發生一堆不可理喻的事，我大概也不會想起太歲爺呢。

上週末本不想理會訊息，但想把事速速辦完才能好好享受，結果剛下手要處理，又發現有電郵被發錯了。最近的來回電郵實在太多，我沒有要找藉口，只是覺得單靠我一人回信還要來來回回梳理每個人的疑難雜症，真的很難不犯錯。為了避免聽到難聽的話，我乾脆關起手機，馬上驅車去觀音廟找太歲爺。

因為疫情關係，作為地標的觀音亭，週末裡也少有人來參拜。我順利測量體溫後就問工作人員要安太歲的祭品，想想也要了一份打小人的，然後再領著祭品去找負責拜太歲、打小人的uncle。現在廟裡的拜拜程序都可以設計成流水線了。

過去工作人員還會問我年底要不要回來謝太歲，現在都過了大半年，普渡也開始了，他大概也懶得再問。總之給錢了事，實在方便。

Uncle大概也意識到過了半年才來安太歲的人過得應該都不怎麼好，總之他對我超好。問我叫什麼名字，還提醒我名字很重要喔，要大聲講。然後問我單身還是已婚，我還來不及想為何這麼問就說：”嗯，單身“。結果他自顧地說：”單身就要求姻緣啊“，就求了姻緣。我頓時心裡狂喊我沒有要啊，但轉念一想：”請讓我嫁到國外去越遠越好“。

之後打小人時要我抬起右腳狠踩紙上的小人三下，還跟我說用力點喔，不用客氣。然後突然從祭品裡抽出另一張紙，折好遞到我嘴邊要我吐口水。戴著口罩的我當下瞪大眼睛，但還是默默地拉下口罩吐了一口...

最後，uncle拿了一張平面圖，告訴我要去正確的香爐插香。大概是因為被必須拉下口罩吐口水這件事震撼到了，我遲疑了一下才“喔”了一聲。Uncle大概覺得我看起來好不okay，便跟後面來求姻緣的一對母女和一個要解簽的阿姨說：”你們等一下蛤，我怕她插錯香爐，我帶她去一下，很快的“。就這樣，Uncle就帶著我去插香，還確認我插下去的香的數目是對的，才滿意地跟我道別走回廟裡。

（香港打小人：用廣東話的阿婆果然比用福建話的uncle氣場強多了！據說重複誦念的繞口令也可以很創意。上次去香港的時候來不及去看。下次有機會一定得去拜訪）

不管是不是心理作用，但這週果然順利了些。強勢的主管好像有意識到我同時在處理的事情有點多，把一些項目分配給其他同事做。然後這星期也有封求職信獲得了回應，馬上安排了面試。雖然面試成功的話要去工作的地點不太方便，心裡沒什麼底，但對於能找到工作這件事，我還是會很開心的。至少能有機會去證明自己不只是一個只會坐在研究單位裡紙上談兵的人。

不過也有朋友說，下次可以的話千萬不要打小人，因為傷人也會傷害到自己呀。因此也有朋友去打小人的時候，硬要uncle改成求貴人。Uncle雖然面露驚愕，但還是按照要求給辦好了呢。也有唸民俗學的朋友認為，打小人是一個不針對誰的儀式，就只是一種去晦氣的祈福活動，雖然後來也有潛移默化的案例，要寫上名字打指定的人等。

民俗還真是有趣。無論如何，希望2020年還能夠順順利利地迎接新的開始（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