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影雜感】天能－人生的現實是一條直線

上禮拜被朋友找去看天能，MAX的畫面真的有種無邊際的縱橫感，在大場面配上連心悸都要發作的超強音響是很爽快；除此之外，網路上早就流傳著各樣論文對片中的時間軸、設定、情節解析、腦補，說是不看個三遍不能理解的燒腦神片。

不過經歷過危機總動員、闇、命運石之門、夏日重現等虛虛實實、時空穿來穿去的作品洗禮（岔題推薦世界神話大雜燴的日本漫畫－51區，裡面有則講述時間線的短篇非常有趣又夠力。），也許細節上會稍微混亂，但大致上主線並沒有什麼非常不好懂的情節。我想也是諾蘭的劇本仍有著深厚的底蘊，才能如他所說，把持著諜戰片傳統的敘事核心－兩軍交戰由主角掌握致勝關鍵，並揉合那些科幻的設定與他始終鍾愛的時間循環。

我看過這些時空作品之後有個心得，就是儘管人們穿梭在過去未來之間，但還是可以以每個穿越時空的角色主觀視角看待整個故事，對每個角色來說，但活著的當下就是現實，每一個下一秒造成的改變都會是未知，導引他們到下一個劇情轉折。這樣不論那些細節多頭昏眼花，但都還是一條可以辨明的直線，可以方便去歸納花俏故事線下有哪些其他想表達的想法；雖然對很多人來說，把每個敘事細節理得每分每秒都一清二楚，也是不可多得的樂趣。

【底下可能稍微有雷】

我覺得有趣的是我對這部片的感覺隨著看完，好像分成幾個階段在變化，

一走出戲院，我跟朋友說這好像一本諾蘭提出的有關「時間逆行」的科普論文，而且還是那種由淺入深分成好幾章的論文報告。一開始告訴你時間逆轉的基礎，再來講解怎麼藉此穿越時間，有哪些影響；這樣的狀態下單挑打架會是怎麼個打法，要怎麼解決時間逆行的影響，最後就是大總結，讓學生看看這個概念應用在戰場上，時間正的來、逆的也來，會變成一團混亂的什麼鬼模樣。

不過在回家後看了一些拍攝花絮，看到諾蘭不用特效，而是讓演員真的倒著演出；雖然我一直覺得一定剪掉了一大堆畫面，才會讓每一幕從轉場到對白都充滿預告片般的緊湊感，不過回想到那些人體不可思議的畫面，倒著走路、倒著跑步、倒著打架，車子倒著開、波音飛機大爆炸，這些技術上的可看性也還是很值得回味的著眼點。

而過了一個禮拜，我還是時不時會想到一個場景的對白，我開始覺得脫去華麗的時空逆轉設定，這部片是諾蘭對時間之於人生下的一個結論（也許只是小結吧）。

那個對白是來自於我整部電影中，最喜歡、印象也最深刻的羅伯派汀森，他的表現完全讓人相信他有能夠扮演蝙蝠俠的說服力。當無名的主角問義無反顧的他說，能回到過去就不想改變看看嗎？

他攤攤手，回答整部片的核心概念一：「發生的已發生，沒有什麼好改變的。」

主角又接著問那這一切對他來說究竟是什麼。

他坦率又灑脫地說：「現實（Reality）」。

不管穿越時空是個如何有魅力的主題，但至今我們人類還是沒有辦法穿梭時空；現實中任何事包括我們的人生就是發生的已發生，對誰來說，都是一條不得不繼續往前的直線，不得不面對的現實。儘管有任何萬一，我們能穿梭時空，我們也只是改變的主觀意識上的未來，而不是過去的事實；任何人都只能在自我人生的直線下繼續前行，直到面對屬於自己的結局。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物理上我們無法穿越時空，可是精神上卻可以，我們在任何時候都可以自我選擇去回憶任何時間點，只要記得，我們的思緒可以回到不同的時間點體驗那些發生過的事情，只要願意，可以從不同的角度重新思考發掘出能讓我們學習、反省、醒覺的一切。（雖然我也認同如諾蘭在另一個小結－「記憶拼圖」所言，記憶並不全然可靠。）

就如同這部電影的主角，重要的並不單是他的肉身穿越到過去，而是他的精神能在每一個時間點層層理解真相，一點一點蛻變，而不再是那種捍衛著自我無知的自信，而是絕對的對未來的了然自信，雖然那股自信在已知未來的未來，會將他與世界導向何方，就並不是在這個循環的故事時間線中所能講述的了。

我們該思考的，不是有關改變過去的幻想，而只有如何背負起我們所有既存的現實，彙整出人生的一切，繼續往前奔馳下去。

可以讓人埋頭梳理各種看似說不通的細節，滿足時間一定要整齊的強迫症（平時對自己的生活都沒這麼強迫吧）、也可以欣賞最頂級的製作水平，也能讓人重新思考自我人生中如何面對現實。有這麼多元打開這電影的方式，這麼一想，電影票價好像也變得挺划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