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5-14|閱讀時間 ‧ 約 5 分鐘

當我重病不能自理,如果來了兩個醫師…

    大野狼與小白兔主題圖,感謝安宅手繪
    大野狼與小白兔主題圖,感謝安宅手繪

    2010年

    「媽,醫生怎麼說?」已經大學畢業在工作的兒子,一臉焦急的看著母親。
    「兒子啊,醫生說我罹患了漸凍症(ALS),大概五年時間,我的肌肉將逐漸萎縮,自四肢到軀幹,最後失去言語表達、吞嚥,甚至呼吸能力,需仰賴呼吸器維持生命。」母親一臉平靜,像是在述說別人的故事。
    「不會的!這根本是等死!媽,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兒子不敢置信,才五十多歲的母親怎麼可能會落得如此下場。
    「兒子啊,不要悲傷,每個人從一出生,不就是一步步的走向死亡嗎?」母親反而寬慰起失控的兒子了…

    2018年

    「媽,我來探望您了。最近身體怎麼樣?」兒子進了門,親切的問候著。
    「自從搬出來住,請了24小時看護。我感覺好多了,不再覺得自己是個累贅。我算算積蓄,大概維持到死,是沒問題的。醫生說我只能活五年,現在多活的每一天,可都是賺到了呢~呵呵。可惜沒錢給你辦婚禮了,希望你的未來女友別嫌棄啊。」母親操心兒子已成習慣,即令到生命的盡頭。
    「媽您說這什麼話!如果我以後結婚…結婚,這個媳婦不用侍奉您,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還談什麼嫌棄!是我不好,沒有好好珍惜大學的女朋友,不然您現在就可以看到我們結婚了,還可以喝杯喜酒沖沖喜。」兒子在床邊哭了起來。
    「哈哈~傻兒子。你大學那女友水性楊花,眼睛長在頭頂上。最後趁你當兵,就跟你的好朋友搞七捻三了。這樣的女孩就算娶進門,也是雞犬不寧啊。說什麼沖喜呢~」母親已經下不了床了,頭腦仍很清醒。
    「媽,您最近身體都還好嗎?看您精神很不錯。」兒子試著轉移話題。
    「好!好得很。你們年輕人的手機真是方便,我現在就算在床上,手腳麻木,仍可以用語音輸入,上上網路解悶。好些網友還真的會來探望我這廢人。說到這,兒子啊…」母親欲言又止。
    「是的,媽我在聽。」兒子心想,母親是不是睡著了?
    「如果醫生說的沒錯,再過兩年,可能我會死,也可能就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只能靠呼吸器維生了。到時候,會有兩個醫生來看我,他們的名字叫『歐庫寶』跟『亞麻摩多』。那時候可能就是你接待他們了。」母親一字一句的念著。
    「是的,兩位醫生是…『歐庫寶』跟『亞麻摩多』?網路上的暱稱嗎?」兒子用心記下。
    「是啊,他們是媽的網友。反正到時候,他們來看看我,關上門說兩句話就走。兒子你記住!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你別為難人家啊。」母親慎重的交代。
    「媽,是您的朋友,我當然不會為難人家。只是,為什麼不是約現在呢?」看到母親囑咐得很慎重,兒子心裡疑惑。
    「因為現在…呵呵,還不是時候啊。兒子啊,可惜我沒錢幫你娶媳婦,可能連棺材錢都沒了。我死後,將我的骨灰灑在海裡吧。媽已經好多年,沒看到淡水的夕陽了。好懷念啊~」從小在漁村長大的母親,生病前最喜歡的,就是帶小孩去海邊玩耍了。
    「媽,不要怎麼說,您會好起來的!」兒子大哭了。

    2020年

    (門鈴響)
    「請問是林女士府上嗎?」打開門,是兩位提著藥箱,穿著西裝、長相斯文的中年男子。
    「是的,兩位是?」兒子打開門,看起母親當年的囑託。
    「我們答應了林女士,來探望她。我們是『歐庫寶』醫師與『亞麻摩多』醫師。」兩位醫師很有禮貌的打招呼,聽他們的口音,可能是日本人吧。
    「是的,母親確實有交代。兩位請進。」兒子雖然心裡好奇,卻也不想多問。
    兩位醫師請兒子暫時迴避,走進了母親的房間。十分鐘後,他們走出來房間。
    「請問醫師,我的母親現在是?」兒子雖然知道母親離死不遠,仍盼望奇蹟。
    「你放心,林女士好得多了。」其中一個醫師開了口。
    「謝謝醫師,請問你們兩位,為什麼會前來醫治母親呢?」兒子忍不住好奇。
    「喔,你看過《怪醫黑傑克》漫畫嗎?」醫師說。
    「是的,所以兩位是黑傑克醫師?」兒子感到一頭霧水,母親是找了密醫嗎?
    「我們算是…『奇利科醫生』吧。」兩位醫生似乎不想多說,鞠躬後就道別上車了。

    隔天

    在兩位醫師離開後,母親病情急速惡化,一小時後就過世了。 兒子報警,希望將這兩位「醫師」繩之以法。
    「這兩個人,算什麼醫生,根本是殺人犯吧?」兒子喃喃的說。
    但是,之後的幾天,兒子腦中總是不停閃過母親當時的囑咐:
    「兒子你記住!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你別為難人家啊。」
    兒子坐著漁船,將母親的骨灰灑在淡水漁人碼頭的海上,再一次的哭了起來。 搭配淡水的夕陽,他的眼淚一滴滴落在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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