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名,實一奇妙之物,二三奇異之字,呼喚我遠行情懷。這類字頭,嵌在各處文縫句間,此亦見,彼亦見,從不厭於寓目,從不思速速掠過,反因它停下書行,反覆遐想。
中學時讀自地理課本之他念他翁山、瀾滄江﹔山稱他念他翁,何印象鮮奇也﹔江稱瀾滄,雖以名水,何情性畢現一如人也。
打箭爐,名恁遠壯,陳渠珍《艽野塵夢》謂:「打箭爐,為川藏交通樞紐地。相傳為諸葛武侯南征時,遣郭達于此設爐造箭,故名。」然此書校注者任乃強卻正之如此:「打箭爐三字,系藏語『打折多』之譯音。明初即有此譯稱。清乾隆時,始有人捏造武侯遣將軍郭達造箭於此之說。」又雅魯藏布江,亦吾人自中學至今猶能記憶之字眼,任乃強謂:「藏布者,『清潔者』之義,藏人以稱大河之聖潔者。」
錢穆(1895-1990)謂:「地名來歷,其先本是一個通名,後來始漸漸成為專名,如衡山只是一排橫列的山,凡是橫山本都可叫衡山﹔後來漸次成為專名,一見衡山兩字,便聯想到湖南的衡山上去。」(提議編纂古史地名索引)他又謂:「其先地名皆有意義可釋,乃通名,非專名,《爾雅》釋山、釋水諸篇可証,如大山宮小山霍,凡四圍大山環拱中央一小山,皆可得霍稱………洞庭有通義,初不專指一水………彭蠡有通義,亦不專指一水。」—《史記地名考》
北京之街衢坊巷,多有稱胡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