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勢啦，不再年輕了

幾個月前疫情還沒爆發的時候，拍謝少年的新專輯正式在Spotify上架，包括在山盟海誓音樂祭，以及前幾次演出無數次唱過的《山盟》、《時代看顧正義的人》、《踅夜市》；總共九首歌，都收錄在這次的新專輯「歹勢好勢」裡面。

不同於以往的拍謝少年，這次「歹勢好勢」不論是曲風、意境、旋律，通通都有滿滿的中年味道。我就跟幾位聽團的朋友分享說，如果「海口味」是滿腔熱血想控訴整個社會、想在開闊的世界追求自由奔放的年輕衝勁；「兄弟沒夢不應該」是踏入社會後對現實的無奈與鬱悶，與對過往無盡的思愁念想；那麼「歹勢好勢」就是在渾渾噩噩踏入了人生的新階段後，以雲淡風輕的態度帶懷著五味雜陳的情緒，細數過往的每一段歷程。

中年是什麼樣的滋味？老實說當初拿到這張專輯的募資品時，我跟朋友說「這張專輯的歌很好聽，但我自覺年紀還沒到，暫時還無法感同身受」；然而幾個月過去後，隨著我開始會在深夜陷入對未來的迷茫，或是想像若是能回到過去的某些時刻，把我沒能來得及做到的事情完成該有多好──我才隱約感覺到，這也許就是臨近中年的人們會有的煩惱？

回望年輕的自己，幾乎可用莽撞，盲目，衝動，愚笨來形容。對於繁華的事物充滿憧憬，嚮往著都市人密集流行的生活，自認為能加入這片高度發展的生態，成為裡頭的一份子；然而直到畢業後出了社會，才體認到現實並不是總繞著自己轉，過去的順遂不過是有人為自己遮風擋雨，而那還只是看在我們稚嫩的份上，願意幫個忙而已。

沒有人理所當然應當要為自己永遠負起這份義務，因此這股氾濫的自傲，便讓我狠狠摔一跤。

一路跌到谷底，發現這個世界沒有人會伸手幫你，所以你得自己爬回去。過去的銳利，隨著艱辛的攀爬過程而被突出的峭岩打磨圓潤；大膽不思後果的衝動，隨著意識到鬆脫的落石可能會害慘自己也會慘跟在後頭的人，而變得願意三思後行；不是懦弱，也非逃避，而是體認現實就是如此運作，想要被尊重、被保護，你得自己爭取那個位置；理解不是凡事都理所當然應該要順自己的意、符合自己的期待，一百分是不可能的，但若是就此放棄，那就說明你也不過如此。

人就是在這段過程慢慢變得世故圓滑的。然而，隨著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鎖越多，內心也變得封閉、難以伸展。偶爾某幾個平靜的夜晚，還是會懷念起那段不顧後果恣意亂撞的年少時光──雖然莽撞，但內心至少是快樂、不受拘束的；而當羨慕起年輕的自己時，也才發現，原來那份天真與幼稚並沒有消失，僅僅只是封存在內心深處，等待時機到來，然後一次爆發──

在音樂祭高聲大叫歌唱、跟朋友三句不離政治不正確的垃圾幹話、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便不設下任何計畫地抓著背包往基隆海岸跑去......世代的隔閡是必然，與其還像過去一樣糾結於不符合潮流，過於將眼界放在他人身上，還不如重新注視著自己，好好抓著墊起人生的事物與回憶，再次奔馳。

別人眼裡的瘋狂，卻是臨近中年之後罕有的解放。即使羞恥難看，但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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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專題：「奇幻寫作事：想像世界的創作旅程」 ｜「Moonrogu短篇小說集」｜走跳麵包：麥子與水的奇幻之旅」｜「奧革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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