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1/09/24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關於憂鬱症|為什麼一定要病了才能好起來

在我知道自己得了憂鬱症的那剎那,我鬆了一口氣,因為我終於可以開始好起來,而不是一再地責怪自己為什麼肺部沒有問題卻突然無法呼吸,為什麼別人都可以專心就我不行,為什麼我要不就躺著看隔天的日出,要不就是睡掉了一整天。這個社會的病態在於:「你必須病了才有辦法好起來。」
在確診憂鬱症之前,我猶豫了一年。失眠、毫無原因的大哭、喘不過氣手腳發麻被送進急診室,抽血報告卻沒什麼不對。醫生把一切怪罪於自律神經失調,帶有一點恐慌和焦慮的「症狀」,並且告訴你這是常見的,你有某些負面想法是正常的,但我只能開藥,其他的你必須靠諮商。
對於學生來講還算幸運,諮商是學校的免費資源,雖然不盡然有用,但總是一個嘗試的開始。缺點是一個老師要顧及太多的學生。不像歐美劇集演的那樣,從所有的生活小事談起,從所有的反應深入理解並根治,學校的老師受的訓練是 照著話術講,每週固定的會面,這週你突然之間空白了,或許只是待在床上的時間久了,或許只是沒有受到任何的創傷,老師就會開始建議你停止這個諮商的session。
在外營業的諮商多半千元起跳,對於年輕新鮮人是很大的經濟壓力,但一開始總會覺得:“Why not?” 有些人幸運的找到了適合自己的諮商師,但繳了太多太多的學費,最後也只能算了;有些人遇到了向學校那樣的諮商師,最後以無效作結。亦或者,存了一筆錢卻花不下手,還有太多事情急需用錢,「自律神經失調應該不像憂鬱症那麼嚴重吧!」於是諮商的事延宕了許久,延宕到你深埋自己的創傷,延宕到傷口發炎潰爛。
你跟老師、教授、老闆溝通:「我最近心理上有些問題,可否遲交作業/請假幾天。」那封email遲遲沒有送出去,你心想:「憑什麼呢?對方大概也會回我說這是我自己的問題吧!」無形中這樣的責怪成為了你的壓力。「是我抗壓性不夠,才會導致跟不上這個社會吧!」
最後你換了一個醫生,或是這個精神科醫生終於發現了你的不對勁。沒有什麼創傷,只是不斷的延宕、壓抑、自責讓原本該好起來的病更加糟糕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最近生活上有什麼壓力嗎?」 「有發生什麼大事嗎?」 「最近睡眠和情緒如何?」 「有自殺念頭嗎?」
在回答了這一串問題後,你被確診了憂鬱症,或輕或重,但最重要的是:我好像終於獲得了「好起來的權利」。 這是我被診斷出憂鬱症的整個過程,從失眠開始、到對一切失去感覺、受傷了自己想辦法卻弄得更糟。我酗酒、開始抽菸、恐慌發作無數次,其中兩次被送進急診室。然後開始自傷,自殺未遂兩次。第二次自殺被朋友發現並驚恐的攔下來,隔天我換了一家診所,診斷結果:典型憂鬱症。
這是我的故事,聽起來像你的故事嗎?或許我們早就可以好起來了,但是在那之前,向身邊發出求救訊號換來的常常是「會這樣想是正常的」「會有這種感覺是正常的」或許,諮商師與精神科醫師從來沒有那個意思,但至少我自己,經常歸罪於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感覺都是正常的,但我真的好不舒服啊…….我好想離開啊……是無法接受一切的我,不正常了嗎?
我也是憂鬱症患者,有焦慮症狀和恐慌症狀。這通篇的黑暗不是要切斷一切希望,而是希望一片黑暗中你伸手可以碰到願意陪伴你的那些人。包括相隔著螢幕不認識卻同病相連的人。如果你跟我一樣,現在看起來可能沒有人可以幫你,但要繼續呼吸,繼續跟願意傾聽你的人待在一起,讓朋友陪著你起床和吃飯,先維持著自己的生命、自己思考的力量。
然後想想看除了自我責怪還有沒有其他可能,除了繼續病下去,病得更嚴重還有沒有其他可能,不要怕討論,更不要怕負面會嚇跑身邊的人。就如同知名Netflix劇漢娜的遺言中的一句前言:The minute you started to talk about it, it gets easier.
在確診憂鬱症之前,我們也是有權利好起來的。
提醒:我並不是專業(雖然我努力在變成專業中),如果有需要,就誠實的告訴醫生,同時善待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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