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帶802(4)

歷經了一夜，還是不想跟學生們有半點交集…或許是哀莫大於心死，我真的是付出我的一片真心誠意，卻換來學生們的怎麼對待？本來我也沒有預期太多…但感情就這麼一點一點付出了…鍾(班上的大哥)曾經跟我說：「老師，我們對你算很好了捏！你沒來，我們還有先留營養午餐的菜給你，之前那個班導，我們都馬直接吃光就倒廚餘了…。」我當時當然是表達了我的感謝，但我卻也是到那天，才知道學生們原來可以這麼地任性…故我。哎，我自責於我沒能把他們帶好，也許是做得還不夠多，還沒讓他們感動，又由於前一天在學生面前整個大淚崩，所以我更不想到校了…但基於導師的職責，還是得七點半準時出現，是故還是快快調整了心情，不過心態上卻是大大不同了。

我想著要堅強以對，我不同於以彺活潑的氣氛，我想著如果他們再擺爛，我要怎麼辦？我是要再好好鼓勵他們，還是就直接宣告放棄，不去比賽了？腦袋裡的思緒來來去去，我還是沒做好決定。後來想著就見招拆招吧，不然怎麼辦？我是沒有心機的老師，所以該怎樣，會怎樣，就怎樣吧！因為一切都不是我可以控制的。我跟他們也就只有這一年的緣份而已，之後會不會再繼續，那也是未定之數。沒能感動他們，沒能表達我自己表達得夠清楚，是我的問題；沒能讓他們知道他們有多麼的好，是我還表達不夠。我的802雖然秩序亂又吵，但是正是他們的精力旺盛、活潑調皮，所以才被選上去代表學校比賽的，不是嗎？那既然是這樣，我就再試試看…雖然我也沒多少把握就是了…因為我的心，的確在前一天受傷了。

那天，冷漠卻不是刻意的，而是自然而然就跟他們保持了距離。問了他們聯絡簿收了沒？拿著我就去辦公室批改…沒有對前一天有任何的說法跟看法，彷彿昨天不存在一樣…又到了要練舞的時刻，我說我不會陪他們跳了，你們自己決定要怎麼練…隔壁的九導A勸我不要太心灰意冷了，她會幫我訓練他們進場跟結尾，因為她班去年是代表學校出去比賽的。我跟她說了感謝，但也怕她是做了白工，所以就冷冷的，淡淡的。總之每每陪伴學生練習的我，在這一天缺席了。我心裡想著的是：你們就好自為之吧。但我卻還是不忍心沒說出口。

直到了練舞練完的那一節課…A喜孜孜地跑過來我說…「欸，你們班表現得不錯耶！看起來很有精神活力啊！我已經都幫你把他們進退場的方式給交代好了，他們把它練好，就可以上場比賽了。」我心想：「老師，你說的是真的嗎？昨天明明還算一盤散沙似的，今天跳得不錯？昨天還有人跟我耍脾氣說不想跳…怎麼可能今天就在那邊「表現得不錯」？！是我聽錯還是老師你看錯？」但這些總歸是我的os，也沒有說出來。A說我們班學生叫我下一節課要去看他們跳，也就是最終的版本，包括進退場，他們也都練好了…我其實是不太想去，因為不想再經歷昨天的那一切…我甚至想過是否要退賽？這麼不爽跳，乾脆不跳會不會比較好？雖然我明明知道他們是可以的…但帶隊代表學校比賽，是去丟臉？我真的要這樣…？

懷著忐忑的心，我慢慢到了活動中心的練舞現場，學生們看到我來了，異常熱情地招呼我，叫我趕快來看他們跳…我站到舞台上，看他們在台下練習的狀況，頓時感覺怎麼整齊了這麼多？有A來指導果然不一樣…是嗎？他們跳完後，問我看了感覺如何？我說「你們很有進步啊！很不錯！」他們又問說我「心情怎樣？還在生氣嗎？」

我說「我早就沒生氣了…我是自責，不是生氣。」

然後他們接著問，「要不要去跟曉涵老師道歉，邀她跟我們一起去比賽現場？」

我說，「我跟她也沒有什麼私交，她單純就是義務跟自發性地來幫我們班的忙，我甚至也不知道她現在還有沒有在生氣，所以我不能給你們任何的建議…但你們如果有想去做的，就去做吧！我相信只要有誠意，曉涵老師還是感受得到的，但她要不要跟我們去，這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但我是一定會跟你們去的。(心裡os：誰叫我是導師呢？)」但心裡還是高興著他們的改變，至少沒再繼續嘔氣、沒再繼續故我，至少開始出現向心力。

然後他們當天就趁著午餐吃飽後，全班集結，全部都是自動自發式的，咚咚咚，問過我的同意後，就一起跑去輔導室跟曉涵老師道歉，並且邀請她跟我們一起去比賽現場。我裝著不在意，卻還是默默關心他們後續的發展，聽到他們「耶！」的歡呼聲，我知道他們道歉跟邀請，都成功了！不虧是我的802，果然是很有創造力啊！

後來我們如期地參加比賽，還得到了優等獎。有個孩子雖然從頭練到尾，但當天的狀況不佳，所以臨時請假沒有上場跳，我也尊重他的想法，因為他說他會害怕上場，他甚至緊張到快吐了…我當然是以學生的狀況為第一優先，只求比賽過程順利就好。至於名次什麼的，於我如浮雲啊……所以到後來宣布得到優等獎的時候，我當然是非常開心的…

我們合照留影後，坐著最令我恐懼的大巴士回來學校後，我馬上訂雞排跟珍奶犒賞了他們。那個沒上場跳的孩子甚至還問我可不可以拿雞排跟珍奶？我說當然可以啊…我獎勵他們是獎勵他們一路以來的過程，而非優等獎(因為是宣布名次之前就請的…並不是得知名次後才請的)

雖然這次的事件，讓我很哭，甚至在學生面前，形象全無，但所幸結果還是好的。也謝謝我親愛的802，因為這件事，我們的距離拉近了不少。雖然也還是有很多挑戰啦。但甚至提升了一點我對帶班的信心(？)，或許。附上曉涵老師的親筆信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