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寫作工作坊（三）

時間：2022.01.02（補2021.12.27）

一、自己的門

熱氣蒸騰的空間，鎖著一扇木門，但它的底部早已腐蝕。每次開開關關都能看見黑色的孔洞。浴室是洗澡的地方，只是那扇門永遠都是髒的。照不到太陽加上濕氣，黴菌攻佔所有能攀附的表面，那是還需要燒熱水的年代，冬天時我會先脫好衣服，站在半掩的門後等待熱水，媽媽急著將水端進浴室，甚至不小心將熱水潑到木門上，它比我還早享受到熱水澡。

關上門後就只剩外頭廚房的燈，半黑半亮的浴室反倒看不見門上的污漬。我隔著門和外頭煮飯的媽媽說話，確定她沒有拋下我到前面做生意。雖然外頭天還亮著，但廚房早已是要開燈的狀態，浴室裡面熱呼呼的，就連門上的喇叭鎖都很濕滑，無法完全關閉的門會讓水流出去，也會有蟲鑽進浴室，洗澡的時候總是無法專心。

搬家之前，我有時不敢半夜走進浴室，全黑的空間誰曉得開燈之後會看見什麼。即使過了全家人洗澡的時間，裡面永遠乾不了，直到隔天洗澡又更濕一點。

木門是否鬆脫好幾次呢？我已經沒有印象，它跟旁邊泛黃並沾上黑手印的牆壁沒有違和感，都是經過歲月與人類的摧殘。

二、別人的門

爭吵的聲音傳出門外了吧！即使在山上，也還有人能聽見。那是一棟背山面海的教學大樓，研究室的門帶著內凹的鎖孔，門上總貼著請勿打擾的標誌，不過這裡是化外之地，閒雜人等本來就很少駐足。

累積幾天的怒氣終於爆發，我不曉得木門是否能承受得住，我與老師的對峙嚇走第三個人，助理匆匆關上門離開，爭吵發出的並不是火焰，而是厚重的冰，讓室內凝結。

我看著工作電腦螢幕，努力修改過去幾天的失誤，老師在座位上細數我上任以來的缺失，氣得摔書跟文件。門依舊靜靜待在原處，沒有人進來也沒有人出去。

「你不想做的話今天就走吧，不要耽誤大家時間。」老師下逐客令，我甚至考慮外面的自由世界。「我想想看，先去附近散個步。」我選擇暫時離開這個地方，開門後才發現外面陽光普照，脫掉外套，騎車到山下的便利商店。現在門裡面是怎樣的光景？助理回去了嗎？

我在便利商店看著自動門開關，門裡的世界比門外還冷，待了幾分鐘讓我想起剛才在研究室的時光，我回到教學大樓，站在研究室外，聽著裡面的動靜。除了打字，沒有多餘聲音。我敲了門，進去之後說：「我就做到今天吧。」

「你為什麼那麼不負責任？你走了我還要幫你收拾爛攤子。」第二次被吼了出去，但我得到自由。